现在的吴邦辅却完全没有新官上任的春风得意。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头痛欲裂。
与崇祯皇帝不同,义兴帝朱慈烺明显也吸收了自己父亲当年执政时的一些不足之处,着意以锦衣卫和东厂加强对朝局的控制。可是,他却没有思虑到,如今的厂卫怎么能和以前相提并论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将锦衣卫和吴邦辅架在火上去烤吗?
南京历来便处在勋贵和文臣们的掌控之下,锦衣卫衙门不过是虚有其表,一直受京师锦衣卫节制。并没有太多的作为。骤然间,重担一股脑的压下来。还要立竿见影的收到成效,也难怪吴邦辅力不从心。
更令人窝火的是,所谓锦衣卫的诏狱中如今还关押着几尊“大佛”,宫里面到现在也没说关于这些人的处理办法,只能是积压在吴邦辅这里。
马士英、阮大铖、刘孔昭这三个人,都是南京城里只手遮天的人物。脚步一沉,整个南京城都要晃上一晃,如今虽然在狱中,但锦衣卫这个挂了名号的所谓诏狱就真能关得住他们吗?
这些人到了现在,已经无所顾忌。可吴邦辅却没有胆子和他们玉石俱焚。进入诏狱的这些天以来,不少人透过明里暗里的渠道来看望马士英等人,吴邦辅便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所图谋的事情,不是他这个名不副实的锦衣卫指挥使可以控制的。
这不一大早,马士英的公子马鸾便早早的登门了。加入福王朱由崧成功登位,眼前的这位马公子便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了。马家在江南树大根深,别的而不说,但是在这锦衣卫衙门中,他们的影响力便不是吴邦辅这各从京师而来的外来户可以比拟的。
马鸾的态度还算恭谨,看到吴邦辅就在官厅中就座,并没有直接的向后院的诏狱而去,而是客客气气的请见,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闲话,接着便将一份礼单随手放在吴邦辅的公案上,这才施施然的告辞向诏狱而去。
现实就是这样,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是个好看些的摆设而已。吴邦辅对于自己的定位心知肚明,盘算着这些天挣下的钱财,吴邦辅暗自打定了主意,反正如今世道正乱,等过些日子,便径直挂冠而去,到山东贸易区去找些生意来做,既安稳、又自在,又何必在南京做这两头受气的官呢?
锦衣卫的诏狱,远不如京师镇抚司衙门来的气派,不过是南京锦衣卫衙门后面的一排砖房而已。马士英三人便被关押在其中,虽是钦犯,但却占了其中最好的三间房,为避免与外界接触,锦衣卫衙门还砌起一堵院墙,将三人的房间牢牢的封在其中。如此一来,倒是让三人有了独立的空间。
诏狱全天都有人守候,但这些南京土生土长的锦衣卫军户却都是些八面玲珑的人物,全是被马士英等人用银子喂饱了的,因此形同虚设,吴邦辅对此也是有心无力,加上也收了马鸾不少银子,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如果皇帝想要杀他们,只需一道诏旨即可,现在却这样不痛不痒的关押在这里,天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所以,吴邦辅也乐得不去管那些闲事。
随手抛出两个银锭,马鸾便在几名看守狱卒的恭维声中信步走进院内。马士英等三人都是一身待罪的白衣,天气渐渐转凉,里面却都是夹了薄薄的暖裘,看到马鸾进来,马士英则一转身,迈步走回自己的牢室。阮大铖和刘孔昭也心领神会的一前一后跟了进来。
“朝中和宫里有什么消息?”没等马鸾行礼问安,马士英便问道。
“回父亲的话,前日里朝议,圣上却是又提起了北征的事情,还对孙传庭大加封赏,许了五省督师的位置,并由其节制诸路兵马,总管北征事宜。”
“节制诸路?”马士英很是好奇,“左良玉也在其中?”
马鸾点点头,“正是!目前有实力的镇将都在其中,包括山东的朱平安和福建的郑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