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逢朝火堆边上挪了挪,用木棍撬着火堆,心情很是复杂。
“三年前,我们同村的秦家大哥娶妻孤女张氏,张嫂心地善良,待人亲和,可惜一年后秦大哥因病故去,家中只剩下秦大娘、秦二哥,以及一个孩子。”
陈逢没有说话。
“过了半年后,秦大娘和秦二哥下乡收稻,留张嫂一人在家照看孩子,”
说到这里,沈如绡稍作停顿,“一天日暮之时,张嫂带着孩子在街上面摊吃面,却遭到当地几个地痞恶霸调戏,张嫂奋力抵抗,誓死不从,几个恶霸恼羞成怒,居然从店中夺了菜刀,张嫂被砍数刀,险些一命呜呼。”
她的语气平顺没有丝毫起伏,神色平静不见多少愤慨。
既然说出这样的事,想必后面县衙办案不公,可陈逢还是有些不解,“此等丧尽天良的恶徒,难道县衙没有还张氏公道?”
刘氏一声嗤笑。
沈如绡迎着火光,轻声询问,“若是陈大人,如何判决?”
“依你所言,案发既在面摊,必然有诸多亲眼目睹之人,”
陈逢几乎没有犹豫,“依大昭国律,凡调戏妇女,动口严重者剁去舌头,动手重者剁去双手,这群恶霸非但动口动手,还险些伤人性命,依大昭国律,便是判绞刑也不为过。”
“事发后,县令的确当即下令捉拿几名要犯,不过公堂之上,他们拒不认罪。”
“此案事实清楚,都无需调查,何以不认罪?”
听见陈逢自信十足的声音,沈如绡道:“确如陈大人所说,可是就在县令准备严加审讯时,本县士绅袁玉堂的门客突然闯进公堂,声称几人是冤枉,不由分说便带走了几人。”
“原来如此。”
陈逢在来清溪县前自然调查过清溪县的情况,这袁玉堂名为士绅实为当地恶霸,据闻其势力非常庞大,麾下有一青衣帮,其中敢为其卖命的就有两三百人。
“之后呢?”陈逢皱眉道:“这么大的事,看见的人也不少,县衙总不能不管吧?”
沈如绡第一次垂下眼帘,沉重道:“这么明目张胆他们当然不敢,只不过县令在知道那群恶霸是袁玉堂的人后,就开始故意拖延,对于他们来说几个月转瞬即逝。”
“于是秦二哥越级上诉,知府大人得知此事,下达公文要求严厉惩办,然而县令阳奉阴违,故意一拖再拖,最后在民意汹汹下才被迫升堂问案。”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群头戴乌纱帽的父母官,能将黑白二字玩得那么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