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以见得?”皇甫嵩目色流动,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煌。
想想也是,毕竟张煌方才在旁偷听,皇甫嵩可不会因为这句空洞的不妥就贸然评价什么。
“这个……”张煌有些语塞,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显然这是因为张煌心中对皇甫嵩的高度评价导致他在面对皇甫嵩的时候,难免会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
“嘿!”见张煌这种表情,皇甫郦轻蔑地哼了一声,显然他不认为张煌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可能是看穿了张煌的拘束与窘迫,皇甫嵩没有在追问下去,他负背双手站立在城墙上,目色眺望着遥远的羌营,徐徐说道,“经此月余,对过的羌营兵将皆无战意,倦怠而思归,反观我城内兵将,尚牢记月前城下被羞辱之耻,气愤填膺、同仇敌忾,此可谓士气如虹、战意高涨。……然,于此间,余却要说,不可出兵,战则必败,你二人可明白其中道理?”
皇甫郦即便自己猜测不出,那也是不屑去观察张煌表情的,顾自低着头在那苦思冥想;而张煌细细琢磨着皇甫嵩的每一句话,一时半会却也想不透其中道理。
不可出兵,战则必败?!
奇怪了,明明眼下美阳兵战意浓浓不下于对面的羌兵,为何皇甫嵩还是断言出战则必败?
忽然,张煌有如茅塞顿开般,急切说道:“倦怠,并不表示士气低落。”
皇甫嵩用略带惊讶的目光望了一眼张煌,旋即点点头赞许说道:“正是!……此间羌兵倦怠,皆因韩遂之前心疑不欲对我用兵引起,倘若我等贸然进攻,相信韩遂只消一通鼓舞,必能重新激励起羌兵的战意。羌人的单个武力本来就在我汉人之上,即便士气相近,我汉人也是没有多少胜算的。”
皇甫郦一听有些着急,愕然说道:“如此,叔父先前的谋划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皇甫嵩望了一眼皆露出不解表情的皇甫郦与张煌二人,本想以此考验他们,然而转念一想却又作罢了,他觉得这两个经验尚无的年轻人多半看不透其中的道理。
“岂是白忙活一场?”皇甫嵩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你二人要时刻记得主帅的作用,莫以为此时羌兵无甚战意就轻敌认为可以打胜。……韩遂的存在才是关键。”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鼓舞士气这种事,一般而言可一不可再,首次鼓舞士气时,效果奇佳,或能化腐朽为神奇,扭转胜败;可再次想鼓舞士气,就不见得能有多少效果了。”
皇甫郦与张煌脸上疑惑之色稍稍退下几分,但仍然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而皇甫嵩也没有趁机询问他们什么,自顾自望着遥远的羌营说道:“依我看来,此时韩遂若要想激励羌兵斗志,无外乎承诺他们待攻破我美阳后如何如何罢了,杀烧抢掠、纵军数日,无外乎这个。……羌人本就是不修品德的蛮子,经此激励势必凶狠远胜我美阳兵,因此我断定美阳兵难敌羌兵。”
“……”听着皇甫嵩条理分明的剖析,张煌张了张嘴无言以对,他万万没有想到皇甫嵩竟将事情思考着这般巨细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