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勤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把脸,不理张奣,大步向伤兵那里走去,和军医景春一起,给扶角兵查看伤势,包扎伤口!
李勤一过去,扶角兵就都围了上去,向他大声哭述着,没人认为胜利很重要,反而认为他们死了这么多的人,才是非常重要的,整个土墙里,全是哭声,而土墙之外,全是匈奴兵被宰杀时发出的惨叫声!
张奣心想:“何必呢,士兵死了,可以补充,打了这场大胜仗之后,想补充几倍都行,没必要这么难过。身为将领,和士兵太过亲近,不是什么好事,要心硬如铁才对!”
可他想了想,又感觉自己的想法说不太通,太过官僚,其实将领和士兵关系好,这样才对,只不过他自己做不到这点,他当官僚当得太久了,已然做不到待同袍如手足了!
张奣看向李勤,见李勤蹲在地上,正给一个扶角兵处理伤口,李勤叫道:“是爷儿们不?”
那伤兵本是满脸的泪水,可听李勤这么一叫,他立时止住哭声,叫道:“是爷儿们,咱们扶角堡的兵,都是爷儿们!”
李勤拿着一袋子的酒,倒了这名伤兵的伤口上,这伤兵疼得眼珠子都要冒了出来,可他却扯开嗓子大叫道:“不疼,不疼,爷儿们要是喊声疼,以后就是娘儿们!”
周围的扶角兵一起叫道:“好样的,没丢咱们扶角堡的脸!”
张奣惊讶地看着那里,心想:“这支军队怎么如此的团结,我自认也会练兵,可要说到同仇敌忾,我的士兵可要照着李勤的士兵,差得太远了!唉,我刚才还想人家是心肠不够硬,现在想想,是我做不到人家那样,我这是嫉妒啊!”
叹了口气,张奣去看自己的士兵打扫战场了,可不经意间,却被李勤的行为所熏染,他对士兵们竟也亲热起来,尤其是对受伤的士兵,更是去亲自照看。廉县士兵无不惊讶,军司马怎么转性了,突然爱护起士兵来了,他以前可是对大家非打既骂啊,从来连句好言语都没有,就和别的地方的军官,一模一样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是打了胜仗,所以太高兴,以至于行为失常了吧?
混乱的战场,直到天黑之后也没有打扫干净,士兵们太过劳累,只好都在城外过夜,而县令裘盛则亲自带着百姓出城,拿来好酒好肉,犒劳士兵。
第二天天亮,接着打扫战场,裘盛带着人把池塘中的匈奴兵打捞出来,战场上的尸体也集中起来,清点战果。
李勤昨晚没有睡好,他红着眼睛坐在第二道土墙上,看着自己的军队,想着下一场战斗该怎么打,估计着匈奴兵的本部人马该到了吧,也就这两日的时间了。
裘盛来到土墙下,抬着头道:“李郎,匈奴兵的阵亡人数算出来了,加上前次打第一路先锋的人数,死的匈奴兵一共是三千二百人,抓住的活口有四百多人。我本来以为应该更多的,可不知怎么的只有这么少,按着逃跑的人数算,应该能再多不的少呀!”
李勤指了指周围,道:“当时那么乱,这里又地形复杂,也许有些匈奴兵趁乱逃了吧,他们临走时带走自己亲近族人的尸体,纯属正常,换了我们,也会如此的!”
裘盛点了点头,道:“可战功是要按着人头算的,少了那许多的人头,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