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八斤见了这伙人顿时哆嗦起来,这伙人便是富平城里出了名的恶棍,领头大汉名叫汤表,是县令汤介的族侄。汤表仗着族叔的势力在富平横行霸道,上次打伤李勤的那个无赖便是他。
胡商也有点哆嗦,退后一步,他并不是富人,两根肉骨头对他来说可不算少,平白被人夺了去,自是心疼。胡商道:“汤,汤爷,怎地抢了小人的肉骨头去?”
赵八斤却惊诧不已,看汤表的服色是成了收税小吏,可集市里的小吏他认得,并不是汤表,难不成汤表仗着有族叔做靠山,抢了小吏的差事,现在由他在集市里收税呢?
疑惑马上就解开了,就听汤表身后的一个大汉道:“汤爷?叫错了,应该叫汤官爷,我们汤大哥从今天起负责在集上收税,上任的头一天,难道你不该出些孝敬么?”
汤表把肉骨头扔给身后的无赖,双手抱肩,对胡商斜眼蔑视,见对方还想啰嗦,便道:“爷爷看你象是匈奴人的探子,你要是不服,咱们衙门走一趟?”
胡商大吃一惊,又退后一步,急道:“汤,汤官爷说得哪里话来,小人是羌人不是匈奴人,怎会是探子?”顿了顿,他看向无赖手里的羊骨,哀求道:“汤官爷,小人是大良羌的,求你看在我们族长面上,把羊骨还给小人,小人家里的婆娘刚生产完,身子虚弱,急需进补……”
这胡商并非富人,如果不是家中妻子要补身子,他又没有现钱,也不可能拿调料来换羊肉,调料如果运到州府去,利润可是要翻倍的。两根羊骨对于富人来讲无所谓,可是对穷人来讲,哪里舍得?
汤表欺负人已成习惯,见胡商说出大良羌三字,他冷笑道:“你是刘胜的族人?你们那族长以为住在汉家城池里,再取个汉名,就是我大汉子民了?当真可笑!”
他一把抢过胡商手里的羊肉,喝道:“不提刘胜也就罢了,既然提了,羊肉一并孝敬爷爷了!”抬脚猛踹胡商的肚子,将胡商踹掉,他身后的无赖一拥而上,对着胡商猛踢。
汤表瞪起眼睛,对赵八斤喝道:“他的孝敬给了,你的呢?”见案上放着整副的羊肝,伸手抓起,道:“这个下酒正好!”
无赖们停止群殴,向集上的百姓叫道:“我家大哥今天新官上任,你们的孝敬呢?”
集中百姓尽皆骇然,虽然富平此地甚乱,可官吏当众索要孝敬的事,却从没发生过,难道做这种事时,连最起码的遮遮掩掩,都不需要了吗?
地上的胡商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地逃走。一个无赖小声道:“汤大哥,这家伙定是去找刘胜了!”
汤表眼皮一跳,脸上露出胆怯之色,可胆怯一闪即逝,他拍了拍身上的皂服,哼了声,道:“看他敢来,我现在可是有官身了!”
汤表以前勒索百姓财物时,曾被刘胜碰上,刘胜出手教训过他,汤表打不过刘胜。刘胜是大良羌的族长,来往西域和州府,做着好大的买卖,而且长得壮硕,颇会些武艺,属于豪强一类的人物;而汤表只是个无赖罢了,欺软怕硬且不会武艺,被刘胜教训了,他也无可奈何,不敢去找族叔告状,只能忍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汤表做了小吏,就算再小也是个吏,是吏就不同于百姓,民不与官斗,自古便是如此,所以他还是有些底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