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描绘的症状来看,应该是严重的急性肺水肿。关于肺水肿的致病机理,现在好像还没有非常合理的解释,不过我可以将它的症状和你说的做一个对比。肺水肿是指由于某种原因引起肺内组织液的生成和回流平衡失调,使大量组织液在很短时间内不能被肺淋巴和肺静脉系统吸收,从肺毛细血管内外渗,积聚在肺泡、肺间质和细小支气管内,从而造成肺通气与换气功能严重障碍。在临床上表现为极度的呼吸困难,大汗淋漓,阵发性咳嗽伴大量白色或粉红色泡沫痰。这大概就是你前面提到的呼吸困难,从口鼻流出粉红色液体了。继续发展下去,那个人的肺泡里就会满满的都是这种组织液。然后,这个人就会渐渐的被自己的组织液淹死……而且这种病很难救治,预后非常差,即使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也很难挽救……’
密特朗先生向我表示,有不少的有毒物质都可以引发肺水肿。但是就他猜想,能够如此之快,如此广泛的引起肺水肿的毒气,最有可能的就是光气。
‘光气是一种剧毒的气体,对于一个人来说,只需要在3200g3浓度下,呼吸半个小时就能导致死亡。如果浓度更高,需要的时间还会更短。这种气体是制造农药的中间产品,可以大量生产储存。两年前,马赛有一家农药厂发生过一次光气泄漏事故,造成了五名工人死亡,他们的症状和你前面描述的几乎就是一模一样。所以,我个人认为,这次英国人使用的多半就是光气。’
听到这里,我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光气被研究出来,本来是为了造福人类,消灭那些害虫的,可是为什么就有人用对付虫子的手段,来对付活生生的人类,将你我一样的活生生的人当成小虫子?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一定是……”
紧接着,德国媒体迅速跟上,在各种报纸里大骂英国人无耻下流。另外,一种新的论调也出现了。在《法兰克福评论报》上面刊出了这样的一篇文章——《为什么我们必须有化学武器》
“这次的事件让我们想起了几年前的那场风波,当时一家报纸披露出我们德国在研制化学武器,一时间舆论哗然。很多人都指责我们的政府和军队研制这样的把人当做虫子杀的杀虫剂非常的不人道。这种说法的确并不错,人们的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当时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报的同仁们也是一样的愤怒。但是现在,我们却很庆幸,我们也有这样的‘杀虫剂’。
英国人之所以敢于向布尔人发动不义的战争,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战场上使用这种如此不人道的武器,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不需讳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布尔人没有相应的武器,他们没有化学武器!
我们假想一下,如果布尔人也有大量的化学武器,那英国人又怎么敢对他们使用这样不人道的武器,他们难道不怕自己也会被对手像杀虫子一样的杀掉吗?化学武器是极其不人道的武器这一点毋庸质疑,但是要想反对化学武器,我们自己的手里就必须有化学武器!”
随着这篇文章,欧洲各国的右翼报纸都开始狂呼要加强化学武器方面的研究了,当然,有关如何防御这些毒气的文章也很是不少。比如费加罗报的系列报道中就提到了如何应对化学武器,尤其是光气的袭击。
“光气的防御其实并不是特别难。首先,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有一套防毒面具。这种东西原本是发明出来给经常在有毒环境里工作的化工厂工人用的。不过事实证明,用于防御化学武器也非常不错。其次,光气能和氨气迅速反应,生成无毒的尿素和氯化铵等物质,而且光气也很容易水解,生成氯化氢,也就是盐酸。虽然盐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吸入一点盐酸总比吸入光气来得强。所以,如果身边没有防毒面具,那就用一张用淡氨水湿润的毛巾捂住口鼻,如果没有淡氨水,那么尿液也是一种选择……”
不仅仅是欧洲一片哗然,美洲也是一样。美国人本来就对英国人没什么好印象,在那个时代的美国,讨厌英国几乎是一种政治正确。美国的报纸当然是开足了马力的痛骂,除了痛骂,美国人自然也免不了要考虑一下美国有没有抵抗化学武器攻击的能力。因为,几乎所有的美国人都知道一点,那就是:“英帝亡我之心不死!”
当然,美国人民很快就放下心来了,因为什么毒气什么的其实也没设么了不起的,比如英国人这次使用的光气,克里夫兰农业公司一样能生产,这不过是生产农药的中间产品而已。要论产能,克利夫兰农业公司旗下的各家工厂的产能加起来,绝对要比英国人大得多。只不过美国人是好人,没有主动使用这样不人道的武器。哪怕在攻击圣地亚哥军港受挫的时候,美国也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不像英国佬,完全是畜生。当然这种道德上的优越感也让美国人越发的感到自豪。
而且,防毒面具也不是问题,这东西本来就是美国人发明的。克里夫兰农业公司当初发明者东西出来只是为了保护那些在满是毒气的车间里工作的工人,却不想想在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当然这样的事情,史高治更是不可能置身事外。就在外界讨论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史高治召开了一个记者会,宣布他和他的老朋友约翰·洛克菲勒先生一起出资三百万美元,建立一个医疗救助基金——麦克唐纳-洛克菲勒化学武器受害者基金,用于为化学武器的受害者提供医疗以及去他方面的服务。同时史高治还付出了一个倡议:那就是世界各国立刻行动起来,签署一个全面的,彻底的,禁止并销毁一切化学武器的公约。
“认真的说,在化学武器的事情上,我也是有责任的。光气是制造农药的中间产品,而化学农药的制造,是与我有关的。如果不是化学农药的大发展,那么这些东西现在也许只是在实验室里才有,大规模的杀伤人类的情况也就不会发生。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那个打开了魔瓶,放出了魔鬼的人。我很清楚,到了现在,单靠我个人的力量已经不可能再把这个魔鬼装回到瓶子里去。所以我呼吁,全世界善良的,爱好和平的人民团结起来,趁着这个魔鬼还没有带来更多的伤害,我们一起将这个魔鬼装入到瓶子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