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愚钝,不明圣上悲天悯人之心,妄自出言菲薄,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这一位带头跪下之后,余者无不效仿,纷纷跪下口称有罪。朱由检很失望,非常的失望,失望透顶了。这帮人怎么就怂了?
呵呵,呵呵,仅仅是妄言菲薄那么简单么?朱由检没有像往常那样,让这些人起来,而是露出讥诮的微笑,看看一直在边上装雕塑的周延儒道:“周卿家,你说说。”
周延儒真是太痛苦了,这时候不说话,那就得罪了皇帝。一说话,就得罪满朝权贵。真是进也忧,退也忧。苦思冥想,灵机一动道:“臣以为,陛下心中自有圣断,臣就不献丑了。”
朱由检一直对周延儒保持着相对的信任,这一刻真正是失望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站在皇帝一边,心里暗暗的叹息,这就是朕的首辅啊。这一届内阁一共五个大学士,周延儒是首辅,其他成员有陈演、杨廷麟、卢象升、洪承畴。这其中,一项善于站在皇帝一边的陈演,居然也站出来反对皇家粮食连锁店,可见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假的。
这时候再看看杨廷麟等阁臣,都在低头审视地板上的金砖(不是黄金的)。朱由检心里重重的叹息一声,还是开口道:“都起来吧,继续朝会吧。这个事情先放一放。”史可法还要说话,却被朱由检先一步道:“史可法勤于王事,颇通经济,去户部任右侍郎吧。”
不想史可法却推拒道:“陛下,此举不和规矩,臣不能接受。”史可法强调的是一个程序正确,而且没那么死板的说什么“陛下才强调以后官员升迁要程序正确”。朱由检听了他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了,点点头道:“朕疏忽了,收回之前的话。”
这么一个回合之后,很多大臣的脑子里都在转,这个事情释放出一个信号,朱由检今后不再凭着个人的喜好提拔官员了。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说明人事权很大程度拿在了吏部的手里。但是这些人并没有想到,朱由检还捏着一个批红的权利,吏部选择的人员,最终是一个草案。如果提供的人选都不能让皇帝满意,他是有权否决的。
不管怎么说,明末一来恶劣的君臣关系,因为朱由检的一系列举措,现在是明显的缓和了。一些大臣也因为朱由检在年前宣布的一系列措施而深感鼓舞。其中最让人振奋的,还是廷杖的制度,朱由检宣布彻底废除这个陋习。并且让人去考据,说是源自元朝的东西。
废除廷杖这个事情,还真的是陈燮重点推荐的改良。为什么要废除这个制度呢。明朝君臣之间的关系,很大的程度上就毁在这上头了。明朝中期时,一些大臣甚至为了所谓的声望去博廷杖,因为屡屡直言犯上。一顿廷杖下来,没死的就是声望大涨。这些博廷杖的行为,甚至到了变态的地步。这个东西对大臣没有威慑力,反倒变成了一种隔阂的时候,存在的意义就不大了。尽管朱由检很不喜欢现在的官场风气,但还是接受了陈燮这个建议,毕竟国家还是要靠这些人来治理。
一干大臣都站起来之后,朱由检才继续道:“卢爱卿,筹建新军之事,你跟大家说说。”
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卢象升站了出来,朝众人拱手道:“鉴于这些年军队败坏,陛下痛感官兵堕落苦。故而决定,组建一支新军,此事由本人于洪大人负责。具体分两步来走,第一步是兴建一所皇家讲武堂,由陛下担任校长。学员从明年的武举之中产生,要求如下,年龄在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具体的考试内容,将制定成册,发布天下。”
洪承畴作为负责人之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见皇帝的时候,居然提都没提一下。当然这时候要有所表示,所以站出来道:“建斗兄,此事怎么事先也不知会一声?这个军校,到底是个什么回事?”卢象升淡淡道:“具体的内容,回头会告诉你。这事情,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洪承畴不干了,立刻道:“军国大事,怎么不在朝中商议之后再定?现在就是朝会,不妨说出来,大家都说几句。”
这时候龙椅上的朱由检开口道:“洪爱卿,要论带兵打仗,当今天下,谁能比的了陈思华?让兵部负责,不是让你们去指手画脚,而是让你们去做好后勤工作。如何筹建新军,章程都是陈思华定的,人员也是从登州营中抽调精锐军官。爱卿,不用多想了,这事情是朕的意思,没有轻视各位爱卿的意思。”
一句话洪承畴就哑火了,实在是没法继续愉快的奏对了。陈燮是谁啊?战场见人杀人,见鬼灭鬼,跟他比带兵打仗,实在是马尾巴栓豆腐,提不起来。推出陈燮来,不仅仅是要镇住眼前的这一位,而且还有警告一干勋臣的意思,这个新军就不要伸手了,这事情陈燮看着没管事,实际上都是他在操办。也不要打什么钱粮的心思,这事情有陈燮在做。
还真别说,就这么一句话,无数兴起的念头都很自觉的消失了。没法子,陈燮这个人不太好说话,这一点大家都心里有数。这一次的粮食风波,不消说又是陈燮手笔。不然就陛下那点对民间的认识,怎么能玩出这么大的手笔。有了这个前提,事情就很容易想明白了。
说的不好听一点,现在很多人都喝不得吃陈燮的肉,喝陈燮的血。可惜的是,他们也就是想想,谁都不敢去做。按说陈燮应该很招人狠,多少人的黑手都伸出去过,结果陈燮依旧活蹦乱跳的。这是一个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