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午饭时间,有伙夫正挑着担子将伙食送上城墙,分发给守城士卒。
今天的午饭不错,有浓郁的肉香袭来。
那孩子手中的木碗中有一快拳头大的肉,热气氤氲中,泪珠儿不住滴进肉汤里。
他也不知道在城墙上呆了好几日,脸上脏得厉害,剃光的脑门上全是黑色的污垢,手背也被冷风吹得裂了口子,耳朵生了冻疮,流着黄水。
看他如此年幼,济尔哈朗突然想起家中幼子,心中有些不忍。大步走过去,问:“怎么了,可是给的肉少了些,吃不饱,某叫人给你加上一块?”
那小孩子见济尔哈朗问,急忙跪在地上,颤声道:“惊扰王爷,该死,该死。够了,这块肉够了。”
济尔哈朗一把将他扶起,温和地问:“既然够吃了,你哭什么呀,是不是怕了?”
那孩子道:“咱们建州好汉什么时候怕过打仗流血了,能够在王爷麾下作战,乃是我的光荣。”
济尔哈朗一粥眉:“既然如此,你哭什么呀?”
“回王爷的话,我是在哭马儿啊!”大约是有提到自己的伤心事,那孩子又开始流泪:“王爷,我以前是军中马夫。就在今日,那姓侯的畜生带了许多人过来,说得了皇帝的旨意,军中乏食,让杀马犒赏诸军……可怜小白,我养了一年……就这么被他们给杀了……呜呜,王爷,杀了马咱们还怎么出城战斗啊?那姓侯的乃是汉狗,肯定是奸细。咱们建州好汉,没有战马那就好象是少了两条腿儿。王爷,姓侯的不可相信,应该一刀砍了他。”
他口中的小白大约是养的那匹战马,所谓的姓侯的畜生就是在皇太后面前正得宠的侯方域。
听他这么说,济尔哈朗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豪格带兵出击之后,几乎将整个北京的战马和牲畜都带了出去,包括大量的粮秣。如此一来,北京城中的粮食就开始短缺。虽说部队还不至于到饿肚子的地步,可一日三餐,确实连点油星也无。
这个时候,姓侯的就在皇太后面前建议,是不是将各旗王公贵族所养的战马杀了用来给战士补充体力。又道,天寒地冻的,如果士卒不粘荤腥,光靠白米馒头,哪里还有劲头儿上阵厮杀。
皇太后和济尔哈朗一商量,都觉得这话说得对。首先,建州本是渔猎民族,习惯肉食。在入关之后,日子过得好了,所有的人都发了大财。就算普通的建州百姓,一顿不吃肉,心中就发慌。
这几日,朝廷征发所有的建州男人上城作战。因为物资短缺,别说肉,连素菜也没有。成天白饭过去白饭过来,士卒已是怨声载道。如果再不改善伙食,还怎么指挥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