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句话是宋时岳武穆说的: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可致天下太平。也就是说,这武人,带兵统帅,你就不能让人家穷着。兵一旦穷了,就不能打仗,这天下就要乱。”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汤问行今日就给大家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你们来这里是得了朝廷的旨意,让你们来监督我汤问行的,是不是啊?”
众人被汤问行说破这一点,都有些尴尬。
汤问行并不想继续羞辱大家,继续笑道:“我知道,办完了差事之后,你们都会受到朝廷封赏,说不定还能够在骑兵军做个军官什么的。可是大家想过没有,打仗可是要死人了,谁也不敢保证上了战场自己就能百战百胜。就算军队打了胜仗吧,你一个运气不好,说不定一支流矢就能要了你的命。那么,立再大的功劳又有什么用处?”
“当这个军官,哪里如手头有钱,在南京过个太平公侯来得爽利。我汤问行若是能够继个爵位,荫个出身,鬼才来这前线赌命挣出身。我身上的伤你们也都看到了,若运气不好,任何一个都能让我变成一把枯骨。这军官没什么可当的,这兵可不好带。”
“就算大家运气好活到最后,得了朝廷的封赏,又如何,还不是那样,又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听汤问行这么一说,众人都低头沉思起来,越想越觉得汤问行说得有礼。实际上,这群纨绔子弟在南京舒服惯了,这一路来骑兵军又是风又是雪的,大家都觉得挺不住,心中都有怨言,只是当着汤于文的面不方便说罢了。
汤问行见说得众人动心,接着用诚挚的语气道:“各位兄弟这次来我这里,不外是想着升官发财。你们也别对我说你们要报效国家,为国流血什么,那都是狗屁,哄皇帝和朝廷的玩意儿。既然如此,要不这样。打仗的事情你们交给我好了。但凡我在前头立了功劳,报捷的文书上自然少不得你们的名字。”
“还有,建奴的朝廷在北京城里,那边也不知道有多少金银财宝。但凡我有缴获,也少不了你们一份儿。多的不敢说,北伐之战结束,一人几千两甚至上万两的身家还是能挣出来的。何如?”
一听到上万两身家这句话,所有勋贵子弟的眼睛里都闪烁着金子的光芒。
其实,这二十六人当中如汤于文那样欲借此在进入官场,一展胸中抱负,有强烈权力欲和野心的人也就一两人而已。
在此之前,他们从小到大都呆在金陵那种金粉繁华之地,先祖遗传下来的雄心早就被江南风月淘尽了。再加上朝廷对这种勋贵之家也诸多防备,设有专门的机构对他们进行管理。
公侯之家还好些,如藩王一级更是被严格限定在一定的活动范围之内,无诏不得离开所居住的城市。没办法,朝廷被靖难、朱高煦、宁王的叛乱给弄怕了,不得不防。
这些小公爷小侯爷和未来的伯爵们从生下来开始,就被朝廷教育到循规蹈矩,不得过问政治和军事。
但对于他们的个人操守和品行,却没有什么要求,就算他们做出再荒淫的事来,朝廷也是不闻不问。甚至有隐约放纵的架势,一个声名狼籍,品德低下的勋贵符合老朱家的利益。
在这样的政治大气候中,南京的这群纨绔子弟越发地放肆起来,外间的事情一无所知,生活也荒诞堕落,对于政治却是毫无兴趣,甚至觉得这种劳累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他们只需要享受就是了。若谁流露出哪怕半点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心思,反要受到圈中人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