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先前说话的那个中年人正是郑森郑成功的父亲,总镇福建的南安伯郑芝龙。
郑芝龙儿子郑森在大胜关之战中立下功勋,被朝廷封为靖远伯。如此一来,郑家一下子出了两个伯爵。再加上郑芝龙总镇福建,不但管辖着福建水师,整个境内的所有部队都归他节制,已经是事实上的福建王了。
如今,福宁镇兵强马壮,镇海军又打出来了。郑芝龙的势力表面上看来隐约有与孙元比肩,成为天下第一强镇的架势。而且,他所管辖的地盘可比孙元大,有不错的战略纵深。
这,让郑芝龙颇有些志得意满。在他看来,刚过去一年的扬州大战,郑家根本就没有多大损失,就得了一个伯爵爵位。孙元出人出钱,又替自己练出一支看起来并不逊色于宁乡军的雄师。如此看来,这一仗的最大获益者是自己。
至于孙元,他虽然得了徐州,可部队在连续两场大决战中异常疲劳,军镇这些年所积累的钱粮估计也耗得干净,没个两三年恢复不过来。就拿到手的徐州来说,那地方本是黄泛区,被高杰和建奴大军犁过两次,贫瘠得很,也没有意思。
呵呵,别人流血流汗,老子在后面拣便宜,吃松活的感觉真他娘不赖啊!孙元这小子是能打,可脑子不灵光,还嫩得很。他在前面拼死拼活,耗费自己实力,最后除了得了个国公头衔,还剩什么?
这次他来南京,是接了朝廷的旨意,让他回京述职。
述职,述个屁?
老子以前纵横七海,干的是没本钱的买卖,虽然后来做了福建总兵官,可也是听调不听宣。朝廷朝廷,对我郑某人又有什么价值?
郑芝龙本不打算理睬弘光皇帝的圣旨,只回一声身体不适,就将前来颁旨的太监给打发了。
不过,颁完旨意之后,那个太监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递给郑芝龙。
写信的人是马士英,马首辅的信写得很隐晦,不外是说这次郑森在大胜关之战立下大功,若非有镇海军,留都已经不保。真到那个时候,京城陷落,就算江北的仗打得再好,也没有什么意义。可见,郑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此城国家多事之秋,国有难,忠臣出。朝廷马上就要北伐,只可惜因为国库空虚,不能发兵。但八旗主力已经被尽歼,正是收复北京的好时机。郑森人才难得,老夫相信他一定能在战场上为国家出力,老夫想象镇海军的拳拳报国之心,希望南安伯能来京一叙。
郑芝龙从小做海盗,一辈子都在刀尖上打滚,对人情事故比起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人不知道要练达多少。当即就从马士英这封含糊其辞的信中嗅到了什么。
首先,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孙、马联盟已经出现了裂隙,孙元和马士英有分道扬镳的迹象。这也可以理解,如果我是孙太初,手头有那么多能打的部队,战了那么大的地盘,自然是要作威作福,飞扬跋扈,为所欲为,如此才不负男儿平生。头上被一个老头压着,换老子也不爽。
这年头有兵有地盘,那就是土皇帝。没有兵,别说你是内阁首辅,就算是皇帝,也不过一颗芥子。
估计也是马士英习惯了对孙太初指手画脚,又或者要插手军务,犯了孙元的忌,两人翻了脸。有或者,孙总兵另有打算,想单起炉灶,不尿老马之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