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何解?”
傅山淡淡道:“出家人虽然不关心世事,可世事却要去关心他们。如佛、道这样的大教门,若不能得到官方承认,根本就不可能立足。就拿全真的长春子丘处机来说吧,金军侵略中原的时候,他为了保全龙门派,也只能和金国合作。后来蒙古人势大,成吉思汗有诏,他不也不顾年事已高去了漠北随侍铁木真。扬州一战之后,就算是瞎子也知道太初你肯定会北伐,将来这整个北方可都是你的。嘉福寺自来都是皇家寺院,精明着呢!”
孙元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今日事务实在太多,看来咱们都别想睡觉了。索性你我二人再商议一下北伐之事,依青主之见,日后我军给如何进攻北京?”
傅山:“俗话说,兵贵神速,自然是越打北京越好。可惜大战之后,军士都已疲劳,需要休整。而且,这一战,我军江南江北两地同时用兵,耗费巨大,如果北伐,可拿不出那么多钱粮。所以,正能押后。”
孙元:“你觉得什么时候打为好?”
傅山:“今年只怕是不成的,马上就是秋收,地里的庄稼需要收割,军镇所辖各州县还得收税,赈济受了兵灾的百姓。只能等明年收了夏粮再说,到那个时候,应该能够凑集到足够的粮秣。可是,盛夏作战的风险实在太大,士卒疲劳不说,几万几十万人集中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起大瘟疫,多铎这一次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么,北伐只能等明年立秋之后再说了。”
孙元:“有道理,说下去。”
傅山:“其实,北伐之战如何打,太初你估计也有个腹案。要打北京其实也没有什么讲究,以最快的速度,走最短的捷径,直接沿着大远河北进就是了。这一条路最短,而且有水运之利,后勤补给能够得到充分的保障,乃是我宁乡军主力的主攻方向。实际上,这也是当年成祖奉天靖难的用兵路线。只不过他是由北而难,我等是由南而北。这一战的关键在山东济南,如果不拿下济南,建奴不断骚扰大运河航运,谁也受不了。”
孙元:“确实是,成祖战例在先,某也不用多想,照他当年的用兵路线做就是了。只不过,济南这座城市咱们实在太熟悉了,城防异常坚固。成祖当年就被死守济南的平安弄得无可奈何。而岳托也在城下撞得头破血流,以至后来被某斩杀。如今济南已经落入建奴之手,一想到将来要打济南,某就头疼得紧。”
他捏紧拳头:“关键是准塔,准塔的部队虽然不多,可若是到时候都缩在济南城中,问题就严重了。如今,多铎和阿济格两部人马都已经被我全歼,但山东建奴还在。某怕就怕刘春不能解决准塔,让此战徒生枝节。”
傅山点头:“太初这么想就对了,虽说你将北伐定于明年,但实际上北伐已经开始。现在你应该想想,是否能够让刘春先一步去山东,抢下济南,尽可能多地杀伤准塔军。如此,这一战才能算是完美收官。”
孙元:“青主的意思是部队立即启程去淮安。”
“是。”傅山肯定地说:“绝不能让准塔逃了。扬州距离淮安也没有几步路,我担心准塔很快就能得到这边的战况,开始撤退。”
孙元:“我是有这个担忧,如果没猜错,刘春那边打得定然十分艰苦,准塔实力尤在。我军刚打完扬州这一战,肯定会休整多日。等好几日后大军浩浩荡荡北上,道路泥泞,天气炎热,速度必然快不了。准塔一看不妙,逃了,谁追得上。老实说,我并不认为刘春能够把准塔留住。”
傅山哈哈大笑:“太初啊太初,你还是把事情想复杂了。谁说我军一定要全歼准塔了,他要逃尽管让他逃好了。”
孙元一脸的疑惑:“青主这话我却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