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诬告别人的事情,尚可喜驾轻就熟,已经总结出一整套理论。其实,要整一个人你用不着说谎话的,任何人都有说失口的时候,你只需将这些话提炼出来就成。
现在看阿济格的表情,显然是已经被激怒了。
一阵风从外面灌进来,满屋都是飞扬的纸屑。被冷风一吹,阿济格想起尚可喜和吴三桂素来不和,此番说不定要借自己的手除了这个大敌,立即就冷静下来。摇头道:“不不不,吴三桂只不过是想保存实力而已,又不是真的要背叛我大清。若他真的降了弘光,为什么不反?这一路,我手下不过一千多人马,他要动手,机会正好。”
真想不到这个莽夫也有心细的一面,尚可喜暗自骂了一声,赔笑道:“英亲王,你觉得关宁军就算是反了,打得过您手下一千建州勇士?”
阿济格不屑地冷笑一声:“关宁军就是一群怂货,当年在辽西早就被我建州军打成了灰孙子。别说一千建州勇士,给了一百人就能将他们的军阵打个稀烂。”
“那就是了,现在亲王你手下还有一千勇士,吴三桂就算想发,也得掂量一下后果。”尚可喜眼珠子不住转动:“这是其一,而且,我估计吴三桂还没有同弘光谈好条件,这才按捺不发。”
阿济格不以为然:“条件没谈好,又有什么不好谈的,不外是要封王,要独领一镇。以前他在山海关是怎么样,弘光都许了他就是。若老子是弘光,吴三桂要什么,都可以答应,只要他投过来。”
尚可喜:“英亲王这话说得对,可惜弘光如今说的话可做不了数。在内,朝政一手被马士英、阮大铖、钱谦益三人把持;在外,各镇兵马都惟孙元马首是瞻。马、钱二人和孙元关系密切,乃是同党。关宁军若降,必然会去争抢朝廷给各镇的好处,各军镇必然不肯答应。”
他压低声音道:“英亲王,所以说吴三桂要想投敌,关键不在于弘光小儿,而是孙元。孙元不答应,吴三桂就是卖国无门。据朱芬将军说,吴三桂已经派了密使此船过江去扬州联络孙元,准备做他的内应。并答应将亲王你拖在天门等扬州水师来功,到时候,他就里应外合,拿亲王的人头做见面礼。因为此事朱将军也没有实际证据,也不敢写在信里。”
“什么?”阿济格抽了一口冷气,他脑子本就简单,被尚可喜绕了半天,有点晕。
尚可喜暗骂了一声蠢猪,道:“英亲王若是不信,等下见了吴三桂可做出一副要提兵离开天门山的样子,若是吴三桂同意,那就是没有投敌。否则,此人的反心就确凿无疑了。”他心中冷笑,开玩笑,宁乡军都绕到我军前头去了,军中士气沮丧,急需休整。天门山地势险要,又有补给,换谁都不会急着离开,怎么着也要休息几天,等到士气恢复,并收拢逃散的残军才谈得上下一步行动。
阿济格心中已经有些信了,越琢磨越觉得尚可喜说得有理,冷着脸道:“某要不要试他,也不用你管。我且问你,方才你来找某做甚,不会只为此事吧?”
尚可喜道:“英亲王不问,我到是忘记了。这也算是吴贼的可疑之处吧,亲王,宁乡军有大量船只,他们的水师沿着长江而上,随时都有可能打到天门山来。当然,我军在这山上修筑有船坞堡,就算宁乡军来得再多,一时间也打不上来。因为,下面的码头不大,只能容小船靠泊,他们的大船却是过不来的。”
一边说话,他一边伸手朝外面指去。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能看到山下的码头,那里建有栅栏,还放了大炮。几堆篝火和明亮的灯笼光线下,有关宁军士兵的铠甲闪烁。显然,吴三桂也意识到敌人很有可能从水路而来,加强了码头的警戒。
阿济格:“说下去。”
尚可喜:“关宁军是否要反,我也不敢肯定。可码头实在要紧,却不能不留意。先前我放心不下,下山看了看。并说,敌人很有可能从水上杀来,是不是调些我部兵马过来支援,并禀告英亲王,让他派一员满将过来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