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高杰,现在的他已经脱得只剩一犊鼻短裤,露出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结实的肌肉。
他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狰狞的伤口已经翻到一边,看得人一阵心惊,可想方才这一仗的激烈。
有一个预备役骑兵的军医正用烧酒给他清洗伤口,又有针线仔细地缝着。
高杰哼了一声,骂道:“胡茂祯,你哭个球,当着外人的面,这不是丢我们老秦人的脸吗?要想取我性命的人还没有生下来呢,他豪格还没有这个本事。”
这话刚一说出口,一个宁乡军预备役骑兵士兵就不服气,喝道:“高杰,方才若不是老子们打退建奴救了你的命,你他娘不知道死多少遍了,你不但不感激咱们,还摆出一副鸟样给谁看,真当自己是勇士,真当老天爷眷顾着你。还那咱们当外人了,早知道就迟些打败豪格,让建奴先宰了你。”
“你说什么,给老再说一遍!”主辱臣死,胡茂祯大怒,猛地跳起来,想去抽刀,却抽了个空。这才尴尬地想起自己方才做了建奴俘虏,身上的兵器早就被人给收走了。
“住手!”孙元和高杰同时喊出声来。
高杰喝住胡茂祯,又淡淡地说:“老胡,挨了打是咱们本事不够,就得认账,光口头叫是没用的。面子是自己丢的,下一次挣回来就是了。哭没用,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叫看看不起。”
“说得好。”孙元跳下马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在以前,咱们大明朝的官兵被建奴打败过一次之后,就好象是被人打断了脊梁骨,从此患上了恐满症。日后,一碰到建奴,就望风而逃。这样的事情,关宁军已经表演过很多次了,看得多了,大伙儿的心也冷了。兴平伯说得对,这次吃了亏,下一次找回来,千倍百倍地还给敌人就是了。咱们汉家男儿,要的就是这口血气。”
说着话,就看着高杰,一拱手:“兴平伯,幸好你还活着。”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一起,谁也不肯先挪开,往昔的恩恩怨怨同时涌上心头。
良久,高杰却冷笑起来,身上的伤口又沁出血来。他身上新添了三处刀伤,十处箭伤,若不是身着重铠,早就死了好几次。
孙元也不生气:“兴平伯因何发笑?”
高杰咬牙道:“孙元,别以为你救了某,某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孙元淡淡道:“我救你,原本没指望你的感激,咱们之间的恩怨,只怕怨多过恩义。我救你,是为救秦军。你若不在,秦军也将不存,秦军不存,我大明朝徐州防线将彻底崩溃。北伐收复失地之战何等要紧,我等本该同仇敌忾,拧成一条绳才是,江北四镇本为一体,老实说,兴平伯这次擅自进入河南,某很失望。此事之后,希望兴平伯守住徐州,为我大明把好北大门,孙元感激不尽。还请你立即收拾好兵马,退回徐州,不知道兴平伯意下如何?”
高杰却不回答孙元的问题,面上难得地带着一丝伤感,喃喃道:“对于孙元你,高某却没有丝毫的感激之心,你权当我是个小人罢了。咱同你,实在是兴不起亲近之心啊。当初扬州之战的时候,你将花马刘的余部都交给高某,让秦军恢复势力,其实也不过是替马瑶草笼络我秦军,想让我帮你们卖命。可惜啊,高某就是这么一个不知道感恩的人,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