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面上又红又白:“怎么了,某说得不对吗?”
余怀指着孙元道:“孙元你这话说得真是可笑,你说要吊民伐罪,讨伐高刘二人,敢问,你得的是哪个朝廷的命令?孙将军与高、刘二人都是朝廷的总兵,你们为争夺地盘恶斗,不过是三犬争食,偏偏还说出这样大道理,不觉得可笑吗?”
“你,好个狂生,找死!”门口的两个卫兵听得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抽出刀来。
屋中的书生们同时站起来,唾口骂道:“好个粗鄙的军汉,好大胆子!”
孙元也知道今日自己若是伤了一个复社的书生,那就是捅了马蜂窝,喝道:“住手,来人,选一百士卒送各位先生去靖江,让那边备好船只。”
“如此就多谢了。”余怀等人微一拱手,然后站起身来。
孙元看了看日头,随口道:“要不,各位先生先用了饭再走不迟。”这话刚一说出口,他心中就有些后悔。这群书生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且面目可憎,还是早些打发了为妙。同他们一道吃饭,那不是平白的折磨吗?
自己今日强忍着余怀余淡心的狂傲,想的就是要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连派兵护送复社诸生的事情都做了,罢,就陪他们吃顿饭好了。不管这么说,自己今日所做的姿态经这二十多个举人秀才之口传出,总归还是能捞点名声的。
于是,他就让手下尽快准备,又叫人去将傅山请过来做陪。
傅山乃是明末清初数得上的学问家,又有举人功名,让他过来,至少能够震住余怀等人,也免得他们小觑扬州镇无人。要想震设一个人,就得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压他一头。
等到酒席一摆好,傅山一过来,事情并不像孙元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傅山刚一到,一说报出名号,听说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之后,余怀等人的表情郑重了许多,再怎么说眼前这个孙元的幕僚也算是读圣贤书的读书种子,士林同道。
不过,一听傅山说他是山西生员之后,余怀等人面上都露出一丝轻蔑,然后淡淡地“哦”一声:“原来是北方士子啊,那就难怪了。”难怪自甘堕落到孙元这个军汉幕中混饭吃。
一个书生故意问:“听说北方科举容易,此事可真?哎,我等是生错地方了,若也是北方举子说不定现在已经在翰林院做庶吉士了。”
明朝科举实行的是南北榜制度,南方士子和北方士子分开参加科举考试,分别录取。
这是因为,南方文风鼎盛,如江浙地区的一个小县,出他几百个秀才举人,每期考几个进士都不是什么怪事。比如在这泰州,小小的一个州府,有明一朝就出了两个内阁阁老,两个尚书,至于进士,起码三位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