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个月没上岸了,方惟捏着挂在胸口的那枚镶嵌这一颗红宝石的银质十字架,这是他身上最值钱的财物了。
方惟站在轻轻摇晃的甲板上看出去,天还没有亮,黑黝黝的海水不断涌起,又落下去。
离早晨还有一个时辰,现在是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即便是瞪大眼睛,他还是看不到其他船只。眼前,一无所有的黑色,让他略微有点不安。这对一个久经过沙场的少年老将而言,却是不正常的。
是啊,这场战役关系重大。听说,郑家已经在晋江港集中了他们手头所有的机动力量。而他方惟也亲率有着五艘新式战舰——飞剪船——六艘西班牙大帆船、十一艘倭人铁甲船,以及大大小小总计三百条各色船只的联合舰队一路南下,到今日,总算是到了决战的日子了。
郑家南边的也早就知道宁乡军水师的动向,估计也全体出动了。
扬州镇所有的海军几乎都集中在一起,毕其功与一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宁乡军和福建郑家第一次出动这么多人马,赌上谁是四海霸王堵上军队命运的一战。
这一战在大方看来,就是赢家通吃,败的人会输掉内裤。
四年了,金山银山都扔了进去,这才组建起这么一只水军。
大方啊大方,你准备好了吗?
你年轻的肩膀已经做好了扛起这负重担了吗?
如果败了,你还有何面目去见将军?
方惟感觉自己抓住十字架的手上全是汗水,一颗以往冷静得仿佛不会跳动的心脏也扑通地响着。
据说,自己准备这场空前海战的时候,扬州镇副总兵费洪还写信给将军说水师完全没必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在这场决战上。海军初创,将士还需历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太瞧不起人了,不就是说我方惟年轻,难当大任吗?”一想到这里,方惟心中就窝火:“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时候不也是我这个年纪?”
“费头儿,你已经老了,老得失去了勇气。现在,是我们的年代。”
费洪德高望重,可他已经好多年没指挥过打仗了,在军镇中主要的任务是训练士卒。这些宁乡军的老人安生日子过得久了,胆子就变得小了,如此还成得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