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感觉一阵口渴,走到御案前,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却感觉自己的手颤个不停。
王承恩哭声高起来:“万岁爷啊奴婢的万岁爷啊,伤筋动骨,这次伤筋动骨的是秦军啊!秦军已经被打垮了,各镇边军也被打垮了,还怎么追击。如果建奴不是急着北返,还如几个月前一样,调头打回来,说不定洪大人的部队还真要被人家打得全军覆没了。”
“怎么,被打垮了?”崇祯吃了一惊:“连追击建奴之力也无?”
王承恩点点头,抹了一把泪水,展开折子,道:“万岁爷,据洪承畴折子上说,自建奴两路大军合流,出山东以来,六镇边军并秦军沿途追击,处处设防备,大大小小凡二十余战。可我朝大军无一不被敌人一冲垮。眼见着敌主力就要过鲍丘,洪大人就下了死命令,命全军发起总共,且亲临一线。无奈……”
他抽泣了一声,接着说道:“无奈建奴剽勇,实在难当。仗打了一天,各镇死伤惨重。而秦军挡在建奴之前,仗打得最苦。一仗下来,竟被斩首一千余级,几被打残。”
“此战到黄昏才见分晓,各镇军再抵挡不住,一溃如注,也不知道多少日才能重新收拢部队。洪承畴折子上有数,秦军死伤一千余人,其余六镇,加山东兵,京营,一天之内,被建奴斩首七千多级。当真是死伤惨重,鲍丘水为之不流……万岁爷啊,空前败绩,洪大人已经是无力在追击建奴,只能眼睁睁看着奴酋多尔衮大摇大摆出关了。”
眼泪如此断线珠子一样落下,不片刻,王承恩身前就湿了一大片。
“丧师辱国,丧师辱国,洪承畴深负朕望,六镇将帅,无能昏庸,得追究,得追究!”崇祯脑子里嗡一声就炸开了。
如此大好局面,最后竟然成了这般结果。不但建奴扬长而去,明军还被斩首八千,这还是粗略的统计,说不定,死于此战的明军都破万了。
六镇兵马、秦军、山东军、京营,十万大军,难不成都是废物点心。
可笑朕刚才还想着要让建奴伤筋动骨,现在可好,伤筋动骨的反成了整个北方军镇的明军。这可是朕每年几百万两银子养出来的精锐啊,朕都抠唆成这样,好不容易挤出来的钱用来养你们,你们就是这么对朕的?
“都该杀,都该杀!”这阵子积郁在崇祯皇帝心头的不安此刻彻底爆发了,他赤红着脸大声怒吼着:“命六部并内阁,检讨此战相关人等的责任,绝不轻饶!”
正怒吼着,一股强烈的瘙痒从脖子处袭来。
崇祯皇帝伸出手,猛力地挠着,只片刻,就将脖子抓得鲜血淋漓,看起来好生骇人。
“万岁爷,万岁爷啊!”王承恩急忙扑上去,抱住崇祯皇帝的腿:“不能啊,不能啊!”
也不知道是说崇祯不能让内阁六部议相关人等的败兵之罪,还不能再挠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