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斥候说着说话,突然哀号一声:“总制,阁老,实在是太惨了,太惨了。大清河河面上全是川军弟兄的尸首,从西岸铺到东岸,跟桥一样。尸体一层压一层,被人血凝成一块。有的人一时没死,在下面叫着喊着……可我等又有什么办法,都凝住了……那声音越来越少,越来越小……”
大帐中所有人都沉默起来,空气凝结得快要让人窒息。
洪承畴的手微微颤抖:“川军还有多少人活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斥候大概是受了很大的刺激,顾不得体统,惊声叫起来,不住摇头:“也许有人活着,也许一个也没回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混账东西!”有幕僚怒喝。
斥候:“我真得不知道,川军完了,完了!”说到后来,竟哇地哭出声来。
洪承畴一挥手,“下去休歇吧!”
两个卫兵走进来,将那个斥候架了出去。
等到斥候被送走,曹变蛟才小心问:“总制,事已不可为,接着又该如何,还请总制示下。”
洪承畴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翻腾的无内平静下来:“还能如何,依旧命各军向老营收缩,彼此之间互相呼应,休要让建奴乘势占了便宜。岳托打掉川军之后已经腾出手来,他用兵素来狡诈,须防备他夹击我军。这个老奴,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传令各军,让他们快一点,快一点……”
说到后来,洪承畴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显然已经失了方寸。
没错,用腹背受敌来形容此刻的明军却是相当贴切的,关键是明军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士气。
距离天黑还有这么长时间,各部能顺利收缩回老营吗?
洪承畴没有半点信心,他正能坐在帐中等着。
所有的人也在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消息过来,说是山海关的镇军在同多尔衮鏖战一日之后,终不能敌,死伤颇重。得中军行辕的命令之后撤退,已平安撤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