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些日子里,张秉文从早忙到黑。又是抚慰百姓、弹压城中的骚动,又是征调新兵和民夫上城守御,又是组织物资,整个人都忙得快要支撑不住了。
到现在,他已经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两只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此刻的他只想找个地方闭上眼睛,美美地睡上一觉。
可他也知道这没有半分的可能,自上前天开始,建奴的攻势就没有停过,没日没夜。好在张秉文此人杂学很是不错,懂得不少守城的办法,靠着事先准备的器械和自己的统筹调遣,总算将济南守得固若金汤。
仗打到最后,禽兽不如的建奴甚至还驱赶俘虏的百姓蚁附攻城。都是炎黄苗裔,要将恶毒的防守兵器落到自己同胞的头上,城上的守军还是犹豫了。
济南摇摇欲坠了。
最后,张秉文心一硬,亲自上阵,将一罐熬化的铅职倒在一个登城的百姓头上。
见张布政使如此决绝,其他军民也都将眼睛一闭,对城下之人开始了无差别的攻击。
如此,战况开始焦着。
张秉文也知道济南守不了几日,这几天中,一队又一队城中青壮被他征发上城,只一个照面,一个百人队就只剩下不足十人。这四个方向的城墙,就如同四口巨大的磨盘,不住地消耗着人肉,生命一旦投入其中,转眼就会被碾为齑粉。
巨大的伤亡,让城中军民畏惧了,动摇了,甚至还有人提议,索性开了一扇城门杀出去,看能不能杀出一条生路。就算冲不出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这其中,转运使唐世熊和德王朱由枢叫得最厉害。
如果集中兵力,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也是有可能的。但城中的百姓又该如何,他们却是没有可能冲出去的,难不成将他们都丢给凶暴的建奴。更何况,按照国朝制度,地方官有守土抗敌之责。若是丢城失地,斩。
他张秉文是山东布政使,自然是不可能走的。布政使司副使邓谦济、周之训,济南知府苟好善也是不可能走的。
但要让城中居民团结一心,他张秉文就不能做做出表率。
因此,这几天里,张秉文命诸官分守四门,自己也亲自提着一口刀站在城头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