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叹息一声:“孙元将军,你啊,有的时候做事手段实在太激烈,也不过心,给人留了不少把柄,现在碰到麻烦了吧?”
孙元苦笑:“朱副千户,当年孙元是什么出身,想必你也是清楚的。一个普通农家子弟,要想奋发,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是的,在任何一个时代,一个无权无权无势的草民,要想走到自己今天这步,必须要使出许多手段来。若是按步就班,只怕你一辈子都走不出小小一个如皋。
而且,当初的他想的是乱世马上就要到来,礼崩乐坏,做事也没有那么多顾及。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
孙元一说,朱玄水也是默然。若不是自己女儿对非孙元不嫁,自己才懒得管这事呢!不过,孙元这次要想平安脱身,却不是那么容易。
这次分明是高起潜要贪孙元的功劳,故意隔绝中外。而就在这个时候,文官们却不合时宜地搀杂近来,将事情弄的无比复杂。
孙元:“可是朱副千户,我等在前线浴血奋战,滁州一战可谓都是我宁乡军包圆了。在泗州,我孙元还生擒了闯王高迎祥。如此绝世之功,即便以往犯过什么不得了的事,也掩盖不住,难不成天子就看不到?”
朱玄水突然大声冷笑起来,笑得颓丧异常:“孙元啊孙元,圣明无过天子。你我究竟是什么出身来历,皇帝已然清楚了。据我一个在西苑值勤的世交说,高起潜那贼子已经将你我的来历查得清楚,并禀告了皇帝。知道他是怎么在天子面前进谗言的吗?他说我朱玄水是魏忠贤余孽,你孙元将来若是做了我的女婿,也是余孽。皇上自登基以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剪除魏忠贤的势力,对于此事也颇为得意。你说,你我现在成了魏贼的党羽,算是进了皇帝的黑名单了,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啊……”孙元低呼一声,“还有,这文官对于阉党也有很大戒心,你我都是成了魏忠贤余孽,已然成了他们的敌人。除了这桩,我孙元的千户军官一职还是得自中都守备太监杨泽。嘿嘿,我现在竟然也成了阉党。”
“咱们替着鸟朝廷流了这么多血,打了这么多仗,最后却得了这么一个结果,直他娘,还不如反了!”一个曾经的农民军军官愤怒地抽出了腰刀。
“对,反他娘的!”犟驴子也抽出刀来:“朝廷这么对将军,咱们索性带兵打进北京,捉了那高贼,请皇帝还孙将军一个公道。”
见到群情激奋,孙元虎着脸喝道:“反什么反,我宁乡军才多少人?北京城高墙厚,只怕连座城门都拿不下。你们也不要乱,总归是能想出法子过这一关的。”
见到孙元发怒,众人这才悻悻地闭上嘴。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整理思路,孙元站起身来,背了手一边在厅堂里慢慢走着,一边喃喃道:“若说高起潜那边,倒好对付。他不过是想要送我孙元我宁乡军手头分去一点功劳罢了,我宁乡军功勋实在太多,分出去一桩也没什么要紧。他若是当时对我明语,孙元倒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只可惜此贼做事实在太龌龊,断不能忍。不过,此人位高权重,夺了我的功劳,又怕我孙元揭破他的丑事,定然是不肯罢休的。如今,我孙元连天子的面也见不上,难不成我要束手待毙……”
“至于文官那边,很是难缠。朝中党争激烈,且在他们心目中,我们武将就算立再大的功劳,也不过是一个粗鄙武夫,不值得信重。要想让他们放我孙元一马,还得请出一个文官系出身的重要人物……对了,可以找卢督师。”
孙元这话刚一说完,朱玄水就叫道:“这个办法好,卢建斗乃是两榜进士出身,为人刚直不阿,乃是士林风标。若有他出面,知道你是他的门人,文官和言官们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不会因为你的缘故,将彼此的关系弄得太僵。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