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由地掏出《孙子兵法》,随手翻开一页,定睛看去,正是《作战篇》,“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力屈、财殚,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弩,戟盾蔽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萁杆一石,当吾二十石。”
心中顿时一动,心中叹息:是啊,我军的辎重粮秣都由南京供给,二十石粮草从南京送来滁州,能余三五石就算不错的了。这样的战,我军却是消耗不起。而贼人可抢劫地方,以兵就食,这仗打得真不公平。
不过,如此也好。若不是我范景文卡住我征讨大军的粮秣,卢象升也不会将统军大权尽付与我。
这正是我范景文的机会啊。
向了半天火,又读了半天《孙子》,折腾到半夜,范景文这才朦胧睡去。
至于即将开始的决战该怎么打,他却没去多想。
反正到时候将军队拉出去,一声令下往前冲就是了。
……
范景文就算再暮气沉沉,再不知兵,做了这么多年南京兵部尚书,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知道的。也知道,粮秣运输线需要派军队保护,《孙子兵法》作战篇中,粮食对于作战的意义可是写得很明白的。
而且,范景文之所以能够从卢象升中抢过兵权,在对贼军做战事发号司令,还不是因为他捏着大明征讨大军的粮食口袋,卢督师为了军队的团结和稳定,这才识趣的退居幕后。
要想将来粮草从南京送到滁州前线,辎重队需要绕道来安,往返三百多里。这些日子以来,几万民夫在路上如蚂蚁般忙碌。
春雨淅沥了几日,路烂得厉害,后勤保障就有些跟不上了。
没办法,辎重队甚至打起了火把连夜赶路。
此刻,汤问行正带着一百个士卒立在滁水浮桥处,看着桥上拥挤的粮车愁眉不展。
速度实在太慢了,下了这么多天细雨,道路泥泞难行,民夫们行得实在太苦。又是连夜赶路,不少人都累得口吐白沫,走着走着就睡了过去,然后一个倒栽葱被后面的人挤下桥去,落入寒冷刺骨的滁水里。
说来也怪,接连下了几天雨,滁水竟然没涨,依旧只到马肚子位置。也如此,虽然不断有夫子落水,却没有淹死人。否则,大战在即先死人,实在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