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地方没有大的血管和神经,否则,朱汀今日定然是活不成的。
孙元心中惊骇,寻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已经疼得没有任何力气。这女子不但硬生生地忍了,刚才还同自己并肩战斗了半个时辰。光这份意志力,就叫他佩服到五体投地。
不敢耽搁,忙问军中郎中要了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大约是在昏迷中感觉到痛楚,怀中的朱汀闷哼了一声,那张满是英气的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好不容易将伤口缝合完毕,孙元这才感觉自己又干又渴。轻轻将朱汀放在地上,孙元站起身来,眼前有金星闪烁,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河边的,蹲下去用双手舀了一捧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等到冷到刺骨的河水入喉,这才恢复了视力。定睛看去,身下的河水却是殷红刺目。
刚才这一口,却是人血。
再回头看了看战场,遍地都是尸体,大约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五千之巨。这其中真正死在宁乡军手下的不超过一千,其余都是因为践踏而亡的。
战斗已经结束,流泻在地上的人血已经冷却变稠变黑,整个清流河区域仿佛变成了黑白两色的老旧电影。黑的是人血、尸体、泥泞的地面,白的是远处积雪的丘陵、奔流不息的河水,以及飘来的雪花。
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落起来,越来越大,风起来,吹动着残破的旗帜。
失去主人的战马、驴子、山羊在战场上木呆呆矗立,不知何去何从。
有闯营的士兵坐在血泊中低低哭泣,哭得烦了,就有宁乡军士兵冲上去,对准他的胸口就是一刺刀。
此战乃是宁乡军自成军之后第一次上战场,很多人的精神都已经处于崩溃边沿,急需发泄,也变得分外残忍。
孙元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道是何等的滋味。
“传我命令,投降免死,等待朝廷处置,不要再杀俘虏了。”孙元长长地叹息:“如今,不是杀人的时候,我宁乡军这次战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尽快打扫战场,取敌军资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