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看前方依旧绵延不断的小丘陵,孙元长长地吐了一口白气。感觉自己的眼睛因为长时间观看这茫茫雪原已经干涩发红,隐隐着疼。脚上的牛皮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水,走起路来,噗嗤着响,冷得刺骨。
按照孙元的预计,从南京长江北岸到滁州清流关要走三到五天。
可到现在,早已经过了五天之数,眼前还是那一成不变的风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过,那条废弃已经上百年的官道还是找着了,按照朱玄水的说法,还有一天就能到达目的地。
朱玄水果然走过这条路,据他说,也就是在去年夏天的时候去滁州巡视过。清流关是滁州的西大门,本有一个百户所,驻扎了二三十个老卒。不过,国家承平无事,这个百户所也撤除了。
他当时并不愿意同孙元合作,后来还是朱小姐提出一个条件,说是他身上有伤,不能行走,要带路也好,得让孙元将战马让出来。
整个宁乡所也就孙元这个千户军官有一匹战马,宁乡所都是火枪兵,江南一地都是水网河叉,骑兵也没什么用处。而且,孙元现在还穷得很,也没必要组建骑兵这种烧钱的玩意儿。养一个骑兵,足够养十个步兵了。
孙元倒也大方,就将战马让了出来。其实,朱汀的心思他也清楚,一是心疼她爹爹;再则,估计是有一匹战马在手,到时候就算想逃跑,也便利。
孙元本就没想过要杀朱玄水,到了地头,一和农民军前锋开战,自会放这对父女离开。他又不是杀人魔王,以前杀人,那是为了自保逼不得以。这次如果能够获取胜利,大功在手,也不用担心朱玄水对自己不利。
如果打不赢,或者农民军根本就没来滁州,孙元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有心思去理睬他们。
朱玄水在路上养了这几天,终于不咳嗽了,但面色还是有些苍白。有或者故意要让孙元失去警惕,坐在马上紧紧地裹着一件军袍,一副瑟缩模样:“孙元,我怎么也想不透你为什么要来滁州,还要走这条老路。你一个宁乡所千户,就算整训军卒也没必要将部队拉到千里之外,你究竟想干什么?”
孙元淡淡一笑,“本将做事,无须向朱大人禀告吧?”
“你……小贼!”旁边朱汀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还待再骂,后面有个卫兵低喝一声:“走,快些!”
她才不甘心地拉着父亲座下缰绳忿忿向前。
部队开始强行军之后,朱汀就闹着要过来服侍受伤的父亲。
孙元想了想,就同意了。士兵们走路艰难,再让他们带着一个伤员确实有些恼火。再说,女子照顾起病人来也细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