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泰肾水亏虚,身子也比普通人弱些。天气一冷,就感觉抵受不住,整日都会在屋中生上一口大炉子,从早到晚,就没有断过。
空气热得厉害,在里面坐得久了,就会出上一身汗。
因此,主薄厅同衙门里其他房间不同显得异常干燥。
坐在里面,得一杯接一杯地喝茶。如此一来,肾脏的负担更重。过得几日,雷泰心火就上来了,一张消瘦的脸始终泛着潮红,脾气也比往日大了许多。
“事情如何了,你们那一区的秋粮可准备妥当,什么时候可以启运?”
“回姐夫的话,秋粮……”
冒成刚要禀告,雷泰就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这里是县衙,叫我主薄。”
“是,雷主薄。”冒成一向畏惧姐夫,忙小声回道:“今年虽说是个丰年,可朝廷加派辽饷、剿饷之后现在又加征了练饷,百姓地里的收成,却有一大半要入官仓。许多人都不乐意,甚至抗拒纳税。我也是拳打脚题,折腾了许久,这才将该收的粮食收了上来。还有,这几年百姓对官府也不像从前那么信任,一听说官家要雇大家做脚夫,将秋粮解送去凤阳,心中都不乐意了,担心收不到行脚钱。”
雷泰抱着茶杯哼了一声:“怎么两外三区就进行得那么顺利,单单你这一区拖延至今?”冒家、辛家的粮食已经顺利送到地头,那两万石粮食的对拨的任务算是完成。
惟独孙元那一区迟迟没有出发,上头都下文来催了。
冒成赔笑:“主薄大人,我们冒家和辛家是什么身份,有钱有势,路途也短,脚夫也不怕得不到钱。不过,你请放心,最多再过几日,我们就能出发了。”
按照国朝旧制,秋粮京运,都由粮长负责押运。但粮长所管辖的那区,里、保都要随行。一想到大冷天的要去凤阳,冒成就有些不乐意。
“几日几日,究竟是几日?”雷泰火了,重重地茶杯杵在案上。
冒成一缩脖子,见姐夫心情不好,忙道:“主薄大人,孙元那厮自己做死,如今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下手拿人。”
说句实在话,区区一个孙元雷泰还没有放在心上。自从设下这个毒计之后,雷泰也没有再去想这人。反正他是死定了的,我雷主薄堂堂小县尊,每天有处置多少公务啊,再去想他,都是浪费时间。
现在听小舅子提起这人,雷泰心中那一口新仇旧恨涌上心:“孙元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