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略有些尴尬,他从刘建的话里听出了生份,却无话可说,只得略有些发窘的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跟着刘建向里走去。卫风和寿西长随后跟上,来到正殿前,只见燕王拱着手立在庭中,神态恭谨,一见刘进和卫风,就小步急行上前,大礼参拜:“燕王旦见过钦差大人。”
刘进刚才被刘建呛了一下,现在不再那么客气了,而且见到了燕王,他这个副使也应该让位给正使卫风了。他向旁边让开一步,由卫风走到燕王面前。卫风迎着燕王拱了拱手,面带微笑的走上台阶,转身站定,从紧跟在身边的李维手中接过诏书,轻喝一声:“燕王接诏!”
燕王不敢怠慢,赶到阶前撩起衣摆跪倒,身后的刘建等人也依次在他身后跪倒。卫风念了诏书,无非是些天子垂询的套话,天子真正的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燕王恭恭敬敬的答了,又拜接了诏书,忙乎了好一阵子,仪式才算完成。卫风卷起诏书,大步下了台阶,将诏书双手奉到燕王面前:“殿下,陛下的恩诏在此,请殿下收好。”
燕王一脸温和的笑容,双手接过诏书,转身递到刘建手中,然后一手拉着卫风一手拉着刘进向正堂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听说有钦差要来,我一直以为是朝中哪位大人,没想到却是两位年轻俊杰,让寡人颇有些意外啊。”
卫风微微一笑:“殿下,我等身负皇差,不敢有所耽搁,一路急行,没想到殿下耳目如此灵通,还是得到了消息,不知是哪位大人所说?”
燕王顿时僵住了,他面色一窘,有些紧张的看向卫风,刚才他一时得意忘形,说漏了嘴,没想到卫风立刻就抓住了。他看着卫风笑眯眯的神情,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二位大人,父王为二位准备了接风宴席,还请二位大人入席吧。”刘建堆起笑容,拦在卫风面前,殷勤的劝道:“有什么话,入席再谈也不迟啊。”
“对对对,先入席,先入席。”燕王忙不迭的说道。
卫风也没有坚持,他哈哈一笑,躬身请刘进坐了上首,然后自己坐在刘进下侧。另一侧,刘建为首,众人依次坐下。燕王旦坐在主席,暗自擦了一把冷汗,强笑着举起酒杯。
杯觥交错,肉山酒海,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酒饱饭足以后,眼醺耳热的刘进、卫风回了驿馆休息,燕王回到了他那间摆满了简策的书房,脸上虽然笼着一层酒红,眼神里却一丝醉意也没有,清澈冷冽。太子刘建、孙纵之、寿西长、王孺这几个亲信跟着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诸君,这个卫风果然是来者不善啊。”燕王扫了一眼众人,把眼光落在了孙纵之的脸上,他觉得孙纵之开始给他传达的信息有误,让他小看了卫风,放松了警惕,差点落出马脚,心情颇有些不爽。孙纵之见燕王不快的看着他,却笑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殿下,何必担心。卫风这不过是卖弄小聪明,给殿下施加一些压力,方便以后开口索贿而已。如果他真是想找殿下的罪证,他又何必在众人面前如此?这不是反让殿下戒备吗?”
燕王一听,好象也有道理,如果卫风真是想搞他,完全可以装傻,等他的破绽露得更多的时候再一起拿下。现在这么一搞,自己有了警惕,他岂不是更能找到把柄了。他又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三人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孙纵之的意思。
王孺又接着说:“纵之此论颇有道地,卫风此举,恐怕还是为索贿而来,不象是为了找殿下的麻烦。再说了,虽说朝庭有旨,藩王不得与内臣交通,可是哪个王爷不和京师的大臣有来往?陛下也是心知肚明的,只要不闹出出格的事,陛下一般也不会过问。再者京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各地关注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仅凭这一条,卫风告不倒殿下的。殿下保持警惕是必要的,但也无须太过紧张。殿下这里他们找不到证据,唯一可能的就是江充那里。江充向来谨慎,应该不会有什么证据落到他们手中。再说了,如果太子从江充那里得到了对殿下不利的证据,只怕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而是直接捉拿殿下赴京了。”
燕王觉得王孺说得有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轻轻的抚着胡须,沉思了片刻,有些沮丧的说:“陛下派皇孙和卫风前来,是何用意,太子侥幸不死,他的嗣君之位还保得住吗?”
孙纵之刚才一番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心里有些得意,他见燕王担心,便又扫了一眼众人,然后很有把握的说:“殿下,太子侥幸不死,只怕他的嗣君之位也未必能保住。京师的消息说,他在长乐宫只守了一天,最后差点被人烧死在鸿台之上,被逼无奈向平叛的大军投降。殿下以为,陛下会用一个曾经投降过的太子做储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