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何罗气得火冒三丈,却无法可想。丞相刘屈氂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冲着马何罗一招手,呵呵笑道:“马大人,不要急,来来来,坐下吃点喝点,你也辛苦了半天了,休息一下吧。”
“谢丞相。”马何罗坐在刘屈氂的面前,将面前的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这才松了一口气。
“马大人,如果武刚车准备好了,明天能攻破长乐宫吗?”刘屈氂对马何罗粗鲁的举动十分厌恶,但是却把这些厌恶掩饰得极好,白净的面皮上全是温和的笑容,让马何罗郁闷的心情总算舒坦了一些。
“回禀丞相,如果这些武刚车能挡住上面的擂木的话,我手下的羽林郎就可以不惧宫墙上的攻击,直抵长乐宫门下,撞开宫门,万事大吉,丞相手下有这么多的兵马,进宫之后对付那些囚徒,还不是手到擒来?”马何罗说着,举起酒杯对着刘屈氂示意了一下,又转向刘靖笑道:“公子足智多谋,足堪大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有公子相助,丞相这次一定能大获成功的。”
刘屈氂大乐,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这么聪明呢,看来这次让他参与进来,是个锻炼他的大好机会。他谦虚的摇了摇头:“犬子无知,不过胡言乱语罢了,有失礼之处,还请马大人勿怪。马大人武艺精湛,深通兵法,还请不要嫌他愚鲁,略作点拨。”
马何罗是个粗人,听到这样的话最开心了,他哈哈大笑,将杯中的酒饮尽,抹了一下酒渍淋漓的胡须笑道:“丞相大人说笑了,我肚子里这些货色,哪里敢指教公子,公子若有心,跟着看上两日,也就明白打仗是怎么回事了。打仗吗,兵法当然是要学的,可是如果死读书,那也学不到真正的兵法,不过是个赵括之流罢了,真正上了战场,还是一败涂地。”
刘屈氂暗自发笑,举杯相劝,三人谈笑风生,倒也是相见尽欢。
长乐宫内温室殿,太子、皇后、詹事陈掌、太子少傅石德、宾客张光等人坐在一起,也在谈论战事,不过他们的表情严肃多了。张光将西门战事的经过向太子汇报了一遍,最后说:“箭矢没有问题,将士们经过这半天的战斗,最初的紧张也过去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擂木不足,估计明天再用半天,也就消耗殆尽了。”
陈掌近七十岁了,不过保养得不错,看起来倒还精神,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我记得以前用擂木,可以用绳子捆住的,扔出去还可以再收回来,为什么这次却没这么办?”
张光笑了笑:“用绳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在城上建绞架,只凭人力,是很难将擂木再收上去了,我们准备得很匆忙,来不及在门楼上架设绞架,故而无法收回。”
“哦。”陈掌恍然大悟,他抚着胡须想了想,又说:“既然如此,那就多备一些擂木就是了,反正也就是三五天的时间。”
太子皱着眉头,苦笑着说:“哪里还有擂木?”
“这有什么难的。”陈掌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自从王太后过世之后,长乐宫都闲了三十多年了,太子如果登基,皇后就要移驾长乐宫,难不成你就让你的母后住这年久失修的地方?”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陈掌的意思,是让他把长乐宫里的这些宫殿全给拆了,大梁全部当成擂木,主意倒是不错,长乐宫里大小宫殿二三十座,就是大梁也有上百根,足够用几天的。只是这样一来,这长乐宫就彻底毁了。
太子有些犹豫,陈掌笑了:“殿下,这是打仗,打仗哪有不损失的?你都从长安城退到长乐宫来了,不就是想损失小点吗?陛下一定能体谅你的苦心,不会责怪你的。真要打败了,你就算保全了长乐宫,又有什么用?到时候不光是你,你的母后,儿子,女儿,还有那刚出生的孙子,全部得死于非命,殿下觉得他们不如这些宫殿吗?宫殿拆了,还可以再修,人死了,就不能复活了。”
“据儿,你姨父说得有理啊。”卫子夫也觉得陈掌这个办法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