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屈氂摇了摇头,丞相就是个摆设,手中根本没有什么权利,真要和已经掌握了光禄勋大印的太子碰上,一点胜算也没有。太子原本不可怕,他面对着江充都没有什么胜算,可是他如今一下子控制住了光禄勋韩说,掌握了他手下的郎官,实力一下子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想比之下,他这个丞相比原先的太子还不如,一想及此,他原本欢喜不胜的心情顿时黯淡下来,感情自己是空欢喜一场。
“眼下能和太子对抗的,只有陛下的诏书。太子为人一向比较软弱,这次仓促出手,必然有顾虑不到之处,我怀疑现在已经有人走漏了风声,陛下已经得到了消息。”杜宇见刘屈氂神情失落,暗自一笑,又接着说:“但是,知此莫若父,陛下对太子的性格知之甚深,只怕不会相信太子谋反这个说法。”
李广利和刘屈氂听了这话,心情更加失落,他们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可是机会真的等来了,却发现是一场空,太子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雷霆手段,眨眼之间就扭转了局面,控制住了长安的局面。如果真如杜宇所说,天子不相信太子谋反,只要派上使者来一问,太子再一解释,这件事恐怕就不了了之了,江充又如何?韩说又如何?那不过是天子的一个臣子,太子是什么?太子是他的亲儿子,是储君,是国之根本,天子纵然动怒,也不会杀了太子为江充和韩说报仇,相反说不定会觉得太子杀得好,杀得果断,到时候真按一个罪名到江充等人的头上,反正这个都是天子一句话的事情。
真要这么说,再想对付太子,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那怎么办?”
“坐实太子谋反的罪名,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杜宇一挥手,斩钉截铁的说:“所谓三人成虎,只要有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太子反了,就不由得陛下不信,只要陛下信了,他就不会手下留情,那么太子就死定了。”他霍的转过头盯着刘屈氂,凌厉的目光逼得刘屈氂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丞相大人,如果你们还想成事,你就立刻出城,去向陛下报告,再迟,你可就出不了门了。”
他笑了笑:“太子虽然计迟,可是并不笨,他很快就会想到关闭长安城十二门,封锁消息,抢先到陛下面前解释。到了那时候,你们可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刘屈氂恍然大悟,向杜宇匆匆一揖,转身冲出了贰师将军府大门。李广利满意的看着刘屈氂提着衣摆急奔的身影,转过头问杜宇:“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闭门谢客,所有的人都戒备,以防有人趁火打劫。”杜宇微微一笑:“长安城可能要小乱两天。”
李广利面色一变,随即冲出了书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来人!”
章赣运气不错,虽然被人砍了一刀,但是却不致命,他抢到了一匹马,冲出了长安城,活着跑到了天子的面前。天子一看他披头散发,冠歪衣斜,还带着一身血迹的狼狈样,顿时笑了:“你是从长安来的,还是从边疆回来的?”
章赣都快哭出来了,他狂奔了一天一夜,又累又渴,要不是一口气撑着,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跑到这里。“陛下,太子矫诏,斩杀了廷尉江充和光禄勋韩说,已经反了。”
“反了?”天子面色一僵,随即又笑了,笑得意味深长,他站起身来,负着手走到章赣面前,眼角抽动了两下,好象在问章赣,又象是在自言自语:“就太子那脾气,也会造反?”
“陛下,千真万确。”章赣连连叩头,泣不成声:“臣在光禄勋韩说的官廨时,亲眼看到博望苑的宾客张光假称有陛下的诏书,说是江充谋反,已经伏诛,随后又趁着韩大人查验诏书的时候,斩杀了韩大人,纵使如此,臣还是不敢信,出城之后特地到博望苑去看了看,一问才知道,江大人果真死了。陛下,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诬陷太子,臣句句是实,请陛下明查。”
天子没有说话,他相信章赣不敢骗他,太子矫诏斩杀江充和韩说,应该已经是事实。可是不过杀了两个大臣而已,这又有算什么呢,与这两个人的命相比,一个果敢能断的太子当然更有价值一些。不能轻易的下诏认定他谋反,到了那一步,就什么也无法挽回了。可是,太子会不会不想再这么胆战心惊的等下去,索性趁机起兵,真的想提前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