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唯有父母对儿女才会如此割舍不下。
“岳父大人,我去求陛下就是了。”卫风心中一软,轻声安慰公孙贺:“不过,眼下最急的,是要确定朱安世会在哪儿。我马上就要出远门,五原那么远,估计得开了春才能回来。我不在陛下身边的这些日子,只怕变故会更多,就算你还有两个月,保不准谁说两句,陛下又改了主意。”
“是呢。”公孙贺擦了一下眼泪,抬起头对卫风和公孙三娘说:“风儿,三娘,我是急糊涂了,这二十几天找下来,一点线索也没有,这个竖子,就象埋在哪个山沟沟里了似的。”
公孙三娘轻声安慰:“阿翁,你别急,你们先把这些的经过说说看,我们帮着出出主意。”
卫登咳嗽了一声,用手指从案上的酒杯里蘸了点酒,在漆案上画了大致的一个地图,将二十几天来的行踪给细细说了一遍。反正长安城周围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他们全找遍了,马都跑死了好几匹。
“现在,就剩宫里没去搜了。”卫登咧了咧嘴,苦笑了一声。
“等等。”公孙三娘忽然心动,她伸出细长白皙的手指,指着包围在中间的长安城:“城里搜了没有?”
“城里?”卫登忍不住笑了:“长安城已经被翻了半年,现在风声又这么紧,他怎么可能在长安城?”
“为什么不能在长安城?”公孙三娘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你们搜了半年的,不是也没找到他,结果他居然在建章宫出现了?陛下回长安城的消息传到长安,最多只能提前两三天,他居然能知道,提前埋伏在建章宫里,显然他就在长安城不远,甚至就在长安城里。”
“是这个理儿。”张豆儿眨着眼睛,点了点头:“夫人这么一说,我们倒是可能犯了灯下黑的错了。”
天下的灯,都照不了自己的身后,最明亮的地方,往往和最黑的地方联系在一起。
“可是,长安城这么大,就算他不在宫里,我们也没法子搜啊。”卫登也有些明白过来,不过,他随即提出了新的问题。长安城周回六十余里,就算朱安世不会躲到宫里去,长安城里还有一百六十闾里,这也够他们搜一阵子的。更重要的是,长安城里有许多皇亲贵戚,两千石以上的高官更是比比皆是,这些人家你总不能象老百姓家一样,推门进去就搜,就算你是丞相,没有陛下的诏书你连门都进不去。
“敢窝藏朱安世,行刺陛下的人,不会多,也就那几个。”公孙三娘扫了众人一眼,目光灼灼,充满了自信。“行刺陛下,是灭九族的大罪,没有足够的好处,没有人会冒这个风险。而什么样的好处,才能使人心动如斯?”
卫风心中一动,他看了其他人一眼,公孙贺也吃惊的抬起头,卫伉和张豆儿也似有所悟,行刺陛下,好象只有皇位才有这么大的诱惑力。而能够对皇位产生觊觎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既然不是太子,那就是其他几个皇子。这其中嫌疑最大的就是燕王刘旦和昌邑王刘髆,特别是昌邑王刘髆,他的舅舅李广利可就在长安城。
沉默了片刻之后,公孙贺猛地跳了起来:“立刻派人去查燕王邸、昌邑王邸、贰师将军府……”
谁也没动,卫登和卫风对视了一眼,摇头苦笑,公孙贺急疯了,见风就是雨,燕王邸、昌邑王邸、贰师将军府是你说查就查的?没有陛下的手诏,你冲进去拿人,真要拿到了当然没事,要是拿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