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哈哈大笑,拍着无且的肩膀说:“老兄,你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不错,我来就是找兄长去丞相府提吉期的,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杯酒。”
无且呵呵一笑:“这是自然的,公子就是不说,我也要厚着脸皮到贵府去讨一杯的,公子现在说了,我当然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着,他拱了拱手:“公子,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卫大人在不在里面,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捕了大概有上百个游侠儿,可把他们忙坏了。”
“有劳老兄。”卫风拱了拱手,停住了脚步。前面就是太子的办公正殿,他虽然是亲戚,也不能随便进去。他站在旁边的侧廊上等了一会儿,舍人无且匆匆的走了出来,笑着对卫风拱了拱手:“卫公子,太子殿下有请。”
卫风笑着还了礼,跟着无且进殿,心里却有些奇怪,他来找卫伉的,太子殿下要见他干什么?不是说很忙吗?
太子脸色有些苍白,坐在一堆简牍之间正和卫伉、宾客张光商量着什么,进了卫风,他笑着用手里的毛笔指了指旁边的坐席:“风弟,你先坐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好。”
卫风闻言,乖巧的坐在一旁,静静的听他们说话。太子一边在简策上急书,一边对张光说:“京师的游侠虽然捕得差不多了,可是朱安世跑了,这人是个首脑,不抓住他,抓再多的人也是白费。范大人那里都审了半个多月了,也没审出什么名堂来,可见这些人都是些办杂事的,机密的事情,还是只有朱安世几个人知道。千万不要以为人抓得差不多了,就松了劲。陛下过些天就要大猎,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属下明白。”张光点了点头,接过太子递过来的简策,和卫风点头打了个招呼,匆匆的出去了。
太子放下毛笔,招手让人拿过一盆凉水来洗了洗脸,用劲的搓了搓有些疲惫的面容,直搓得脸上泛起一阵红,这才罢了手。他招手让卫风向前坐坐,笑道:“风弟,这趟差事办得怎么样?还顺利吧?”
卫风把经过从头到尾细说了一下,说到昨天回宫交差的时候天子告诉他的事,他特地把实情说了一遍。卫伉一听,立刻喜上眉梢:“殿下,这是好机会啊,陛下肯定很快就会有旨意派人去查,一旦查实杜延寿就死定了。河内既然有这种事,河东想必也不会少,杜安平也跑不了啊。”
太子看了一眼激动的卫伉,却没有立刻答应他,他抚着额下的胡须,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伯高,你不要太兴奋,这件事,不能往大了办,只能往小了办。姑母说得对,这件事急不得。”
卫伉愣了,河东太守杜安平、河内太守杜延寿是前御史大夫杜周的长子、次子,杜周之所以声名雀起,跟整治卫家有很大的关系,现在好象都有个共同认识,只要收拾卫家的,和太子不对付的,一定能讨得天子的喜欢,前有江充,后有杜周,其他的小角色就更别提了。杜周死了,可是他的儿子还在,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不正好报仇血恨吗?卫伉有些想不通。
“伯高,小不忍则乱大谋。”太子失望的瞟了卫伉一眼。这个人的政治意识实在是太差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大动干戈呢?当然是按陛下的旨意办,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陛下身体不好,撑不了几年了,这个时候稳定比一切都重要,只要自己顺利登了基,收拾杜家还不是小菜一碟?杜家不仅仅是杜家,他们是执法严酷的酷吏的代表,身后有一帮人看着他们,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候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万一弄出什么事来,难免会出差错。自己做太子做了三十年,可不想因为一个杜家功败垂成。这个卫伉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以后怎么辅佐自己?
“这件事先等陛下的诏书来了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太子打断了还要劝说的卫伉:“你过一会儿先去丞相府把风弟的事情办了,然后去京兆尹找范大人,在长安城里多搜搜,无论如何要找到朱安世这个人。”
“喏。”卫伉见太子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只得点头答应。太子转过脸看着卫风,脸上露出笑容:“风弟,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那个张豆儿果然利害,由他带着京兆尹和执金吾的人去抓人,简直是一抓一个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抓了上百人,京师为之一净啊。你说,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要怎么谢你才好?”
卫风听了长公主的吩咐,不能随便要太子殿下的东西,他连忙笑着摇摇手:“殿下,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并没有帮什么忙,你既然觉得这个张豆儿好用,赏他就行了。至于我,殿下的强弓骏马,已经让我无以为报了,这点小事,就请殿下不要再提了。”
太子殿下愣了一下,用手指指点着卫风,转头看着卫伉笑了起来:“伯高,你看你看,风弟出去了一趟,确实是长了见识了,这说起来话来,有条有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