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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戚听了这话,却大生英雄志短之意,叹口气道:“您说的这些,那都是很就以前的事了。”

当年汪直与张戚有救命之恩,他也对老船主以性命相报,临阵冲杀不落人后。加上他的武艺是在军队里练出来的,与江湖上侠少的功夫完全不同,临阵冲锋骁勇万分,他带出来的部队,都是一等一的精兵猛将,为汪直打下基业立下汗马功劳。

当年汪直势力最盛时,手下也能凑出上万人马,临敌对阵,鲜有不克。不过随着汪直被杀,手下人马各自散去,纷纷自立门户,将汪直遗产几乎瓜分一空。他仗着百战威名加上一支嫡系精兵,总算抢出了老主人那艘座舰和老主人的一点骨血,希图东山再起。

这其中经历,凶险之处一言难尽,几可称的上九死一生,堪为大明时代的赵氏孤儿。只是如今的江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江湖。他的名声在江湖上倒是很好,道上的朋友提起他赤胆忠心扶幼孤的张戚,都要挑起大指,赞一声好汉子,好男儿,但也仅此而已。

没有人会因为他是个好男儿就与他做什么生意,也不会因为他是好汉子,就不要他的钱。手下除了儿郎,还有那些儿郎的家眷要养活,他自己偏生又只会打战,不善于打劫,更不会做生意。

他不会经营,做了几次生意都赔了老本。打劫的事,已经越来越不好做。官军似疯了一般的进剿,他的部下却是死一个少一个。自从香山立了海巡,广东各地水巡纷起,旧日的水上豪杰,都恨不得穿上官衣去做水巡,一时间各地衙门全都多了些凶恶面皮。

只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好汉,后面的模仿者,就达不到这么好的效果。眼下各地水巡谁也不如香山海巡威风霸气,更是不如香山海巡有钱。张戚则是因为出身的关系,根本看不起一个海巡的身份,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机构的设置确实很影响自己的生存。

让做了海盗的去剿匪,这手法忒也歹毒。大家杀起旧日同道来,都比真正的官军还要卖力,又加上熟悉根脚,跟他们打,比和水师打都要困难。再说官府又不惜血本,肯拿人命去填,连那螃蟹岛都被打破了,自己的老营可是比不了螃蟹岛坚固。

汪直那一点骨血还在老营里,若是真被官兵摸上门去一通砍杀,自己就百死不能赎罪。再说自己那一对双胞胎老婆当不得风雨,也不能让她们落在官兵手里。有了这些影响,五色帆眼下也不大为寇,只好吃老本。

张戚生意不好做,部下已经两个月没法军饷。有不少人开了船,偷偷开了小差。剩下的部下固然是自己一手练出来的,忠诚无忧,可是看他们那殷切的眼神,和那些家属面黄肌瘦的模样,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才对的起这些部下。

“刘老爷,实不相瞒。我出身巡抚标营,是做过五品千户衔实授百总的,可惜后来,我自己却又做了强盗。世事无常,谁也说不准的。我连五品武官都做过,一个小小的九品巡检,我还不放在眼里,所以你放心,我没想过和你的女人争官位。我求的,就是给我们这几百男儿留口饭吃,作为报酬,我就将这条命卖给你了。”

他这次不是空手而来,而是带了二十人,抬来了十口箱笼。箱笼中的东西价值倒也不菲,只是这却是当初名动两洋五色帆的最后一点家当。

“当初五色帆升帆时,我们都要喊一声,踏破五峰!听到这声音,任你是何等盗魁,也要退避三舍。那时,这区区财物,几曾放在我们眼里?可如今么,这点东西,却已经是五色帆的最后一点积蓄,我张戚对不起我的弟兄,对不起老船主,也对不起我的婆娘啊。”

“张头领,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不过眼下本官虽然不敢说富贵,但是这区区十箱财物,还未必能放在我眼里。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能打动我的?”

张戚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炎卿一眼“怎么,刘老爷看中了张某手头这点实力,有意一统海上豪杰,做一做海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当年老船主也曾想把这宝座送给胡宗宪,他都不敢,你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