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虎哪知这里有这么多道道,哈哈笑道:“刘老弟,你就放心吧。我知道,要是都有题,那还能显出你来?我听说这事以后,就让手下的孩子们都动起来,只要扫听到谁卖考题,就塞到监狱里。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罪,等府试考完再放出来。你放心吧,拿到题的人不多,只要这题是真的,就保你香山的学子能中。”
就在二人酒馆闲聊时,在学道衙门内,陈荣泰正在自己那位老友赵学道面前说着冤枉。
“赵贤弟,狗官刘朝佐上任以来,胡作非为,倒行逆施,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荼毒士绅,苦害黎民。刮地皮刮的天高了三尺,强抢民财,夺去我存粮几千石,结果发还的时候,还是用的小斗。”
赵学道却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陈兄,你这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其实你放租子时,不也是这样么?这没什么奇怪的,他若是平进平出,这官也就做不下去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不如把话说明白。”
陈荣泰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继续哭诉道:“还能怎么样,自然是为民除害,为朝廷除了这个蠹虫。”
“我是提学官,不是亲民官。我就算再如何恨他,也只能写本弹劾,至于能否成功,还在两说。你让我怎么为民除害?陈兄啊,你是拿小弟当了巡按御史来用了。”
“赵贤弟,这次府试,狗官既然做了监临官,必然要从中舞弊。你只要抓住他这个痛脚,就能参他一本,最少也能摘了他印把子。只要把这狗官赶出香山,愚兄自然要送上一份厚礼酬谢。”
赵学道把手一摆“陈兄,当年若不是你周济我,焉有我的今天?咱们之间,不谈这个。不过我今天也要跟你交个底,你可知,这回府试的题目是谁出的?”
陈荣泰不知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一脸茫然。“出题的人,是广东巡抚咱们的吴大帅。而这题目的来历,却是和那位刘老爷家的一位女眷有点联系。再说,吴巡抚在官场里不止吹过一次风,让我们要多学刘知县,多学香山。我这提学官还好一点,各地的县官,都被逼着要学香山模式。这个时候你让我动他?那跟动吴帅有什么区别。小弟我年纪大了,已经没了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安稳的过个晚年,陈兄还请别为难我了。”
他还有一句心里话没法说出来,自己这提学官任期满了之后,是要到吏部授官的。可是自己在京里没人,能授什么好地方?若是能结交到刘朝佐,让他的后台,在京师里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在归隐前能够到江南富庶之地放一任,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前半生不收钱财,所图的就是个名。可惜他养望的本事还是没到家,结果养了半天,钱固然没攒下几文,名也不怎么响亮。白落个耿介之名,连京都进不去。自己眼下这个年纪,已经干不了几天了,在临告老还乡前,还是给儿女多弄点积蓄吧。
陈荣泰没想到自己兴冲冲前来,却碰了一鼻子灰。赵学道看着他,也颇有些无可奈何:
“老兄,你想开点吧。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眼下他刘知县春风得意,跟他对着干,是没好果子吃的。可是兄弟我在宦海沉浮几十年,总算看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没有不败之花,没有不倒之人。且待他得意几年,有朝一日他的运气用完了,咱们再慢慢的算帐。”
“算帐,这帐必须得算清楚。”小酒馆内,热气升腾,林守正依旧是一脸严肃,对李炎卿道:
“这帐算不清楚,是要出大问题的。老夫可是过来人,我必须要提醒你,多少好苗子,就是倒在了帐算不清楚上。这香山开市,那么大的盘子,一个帐头算错,都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