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鹰讯,后有狼旗,自然是狼骑凯旋无疑,军侯一挥手:“靠岸,搭板。你、你、你,随我前去迎接主公。”
军侯与三个士兵一路小跑,奔出百丈之后,迎面遇上了返回的狼骑,军侯忽然停下脚步,这些骑兵的装束虽然跟狼牙飞骑着不多,但似乎总有点不对……哦,是一个都不认识。主公呢?骑队中间那个倒有点像,但鞍辔之旁,没看到那标志性的血弓。
军侯惊疑不定,眼看这伙骑兵越来越近,前面数骑甚至驱马飞奔而来。
军侯浑身一哆嗦,把手背到身后,暗暗向三个士兵打出“跑”的手势。下一刻,四人同时转身,发足狂奔。只可惜,晚了。
嗤嗤嗤嗤!一阵乱箭飞过,三个士兵先后惨叫倒地。军侯惊得头皮发麻,拼命向前狂奔,边跑边喊:“敌袭!抽板——解缆——”
身后一阵急遽地蹄声入耳,咻!空气间传来尖锐啸音。军侯但觉右腿一疼,骤然失去平衡,重重向前扑倒,身体随惯性翻翻滚滚,烟尘激扬,血珠点点,迅速被泥尘染成褐块。
好不容易止住翻滚,军侯一脸痛苦回首,但见大腿上露出半截折断的箭矢,鲜血汩汩而出。蹄声渐近,军侯抬头,看到那个方才误认为是主公的将领,插好骑弓,将一根绳索扔到自己面前,同时一手扯下挡风面巾,露出半边面孔下的两撇浓而翘的八字须,目光如冰:“我张绣一向不喜废话。想活,就把船靠过来;想死,就把绳索套上自家脖子。”
这个世上没几个视死如归之人,尤其三国时代,名将谋臣被俘后投降者,一抓一大把。在辽东军体系中,虽然大部分都经过三个月以上洗脑训练,忠诚度转化为相当可观的战斗力,但战场搏杀与被俘后宁死不降是两码事,后者尤为难得。
而这位军侯,本是辽东水军司马杜成的属下,在辽东易主之后,随上司一起投降,并入渤海军。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加上安抚人心不宜轻动等等原因,并未召至汉戈部轮训……
大军突至,主将被制,结局毫无悬念,军侯以下,二十楼船士,四十棹卒、船工,俱伏跪请降。
张绣端坐马上,望着伏跪一地的辽东兵卒,回首笑道:“先生妙计,只以一面敌旗,不费一兵一卒,便轻取敌船,断了那马惊龙的后路。”
贾诩从牛车里探出身,打量一番河面上的槛舸,满意捻须而笑:“得此物代步,往返长安,不过三日,且可避乱兵。呵呵,文敬啊,见到那马惊龙,代老夫致谢一声。”
张绣哈哈大笑,信心满满:“先生但请放心,这份谢意,绣必定‘当面’带到。”
马悍恐怕没想到,自己提前放出的鹰讯,无意中竟帮了贾诩与张绣的大忙,否则单凭一面半仿制的“赤瞳狼旗”,也不致于令槛舸军侯轻信出迎,为敌所趁。
接下来,理所当然地,槛舸换了主人。贾诩携僮仆、护卫三十余人,加上张绣所赠一队西凉锐士,俱转到船上。投降的士兵没收兵器,由那一队西凉锐士监督,而棹卒与船工则各司其职。对于这些连辅兵都算不上的非战斗人员而言,跟谁干都是干,倒不必苛求。
河岸之上,张绣率十余扈从,向渐渐启动的槛舸拱手致礼:“先生,一路顺风。他日若有所需,只须遣一僮仆持书相召,绣必飞驰而至,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