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捋须斜睨李利那打着绷带的左膀子,淡淡道:“你用一只手跟他打么?”
李利右拳攥得喀吧响,尚未答话,身侧的胡封踏前一步,顿首道:“还有末将两只手,可助益民一臂之力。”
李傕神色冷峻:“右中郎将张苞,我麾下之悍将,其人之勇,你二人俱知。他在那夜辽东军突营时战殁,我对张济与郭多(郭汜原名)言道其没于乱军之中,而事实上,他是被马悍亲手击杀。这是他幸存下来的扈从所言,他连马悍之身都近不得,在寻丈之外就被其以铁流星击碎头颅——此事我未宣诸于众,是怕影响军心。如何,现在你们还有信心与之交手么?”
这一下,连胡封都捏拳不语了。胡封不言,李利却发话了:“若我等避战,必为张、郭所笑,也会影响士气……而且,难得他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是一个除掉马悍的大好机会啊!”
李傕点头,恨恨道:“不错,此人不死,必为我西凉军大患。故此,你们一定要出战。”
看到从子与外甥一脸惊讶的表情,李傕阴阴一笑:“既然连张苞都无法近其身,那么你们就不要近身,于百步之外射杀之!”
胡封眼睛一亮:“我来!”
李傕指指李利,再点向胡封:“益民先出马,你紧随其后,借益民的身体遮掩。事先张弩准备,挂于马鞍一侧,近至可射之距,立即取弩上矢,闪出射之——任那马悍再是骁勇,也难逃百步追魂!”
李利也兴奋握拳一挥:“叔父……呃,大司马好计!仲合之射,三军闻名,连那樊稠、李蒙都命丧矢下。马悍再强,也管叫他有来无回。”
胡封既自得,又自傲,李利所言,正是他最得意的战绩。当初西凉军三大擎天柱之一的樊稠及宿将李蒙,因积怨与李傕发生矛盾,李傕遂借会议之故,招二将前来,令胡封率卫士伏于耳室杀之。
李蒙倒也罢了,那樊稠可是西凉军中数得着的勇将,就算是郭汜这个敢向吕布单挑的家伙,也自承不是樊稠的对手。胡封又是怎杀的呢?弩杀!胡封擅用强弩,有百步穿杨之能。在樊稠没反应过来之前,一矢正中其心口,当场了断这位勇将的性命。
西凉诸将中,论武勇,胡封排不进前十;论危险,却足以挤身前列。
正如马悍并不晓得胡封是个弩射高手一样,李傕叔侄甥三人,同样不知马悍神射之名,所以才制定出这么一个自认为必杀之策。
一个强弩手,一个神射手,都在彼此不知底细的情况下沙场对决,谁能胜出?
李利当先催马出阵,为了表现西凉人的无畏精神,他特意在三军阵前纵骑绕行一个来回,让所有将士都看清他是带伤出战,他李氏将门子是带种的。
李利这个举动,立即赢得西凉大多羌胡兵的拥趸与欢呼,“李镇西”之呼声不绝于耳。与之相比,胡封出阵就显得低调许多,他被看成是为李利掠阵的副手。而这正是胡封想要的,他与李利,一明一暗,明面上看主战是李利,实则真正的杀着,是他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