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端着一碗药进门,“真的决定好了吗?”
赵无忧苦笑,“爹这话都问了千百遍了,若是没准备,还会在这里待着吗?如今京城那头有了动静,我恐怕是待不了多久。思睿还在萧容的手里,就算明知山有虎,我也偏向虎山行。爹,不必劝我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雪兰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来,“你真的要放弃蝴蝶蛊吗?”
“你不断的送消息,不就是想着蝴蝶蛊能救穆百里一命吗?”赵无忧轻叹,“如今还问这种话,不觉得矫情?”
雪兰一怔,哑口无言。
赵无忧起身,端起汤药一饮而尽,“我曾以为这一生都会在灰白里过尽,再无半点快乐与幸福。从小到大,除了娘的亲情,简衍的友情,还有少许主仆之一,我什么温暖都没感受过。”
“直到遇见了穆百里,然后发生了诸多的事情,让我逐渐相信,我也可以过得很幸福。人活一辈子,不是真的为了活着,而是应该活得越来越好。”
“死亡这种事,从出生就该明白,一辈子就是一个等死的过程。怎么死得无憾死得其所,才是我该追求的东西。”
温故点点头,“那便开始吧,我没敢通知任何人,免得消息泄露出去,对你不利。”
赵无忧颔首,“万不能泄露消息,否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被萧容知道,思睿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你”温故握着针包的手,下意识的用力,“没了蝴蝶蛊,你还要去找笑容,不也是死路一条吗?萧容会恼羞成怒,到时候会杀了你。”
“那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到底是要我死还是萧容死。”赵无忧敛眸,“爹,开始吧!”
温故长叹一声,终是拗不过她。
蝴蝶蛊这东西刚刚种下,是不听人使唤的,它有自己的意识,而且能寄存早前宿主的意识。也就是说,如果蝴蝶蛊进入了穆百里的体内,在还未被彻底吸收之前,它会残留着赵无忧想留下的少许念头,就跟慕容对赵无忧所做的一般。
失去了蝴蝶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最爱的人。
受到引蛊虫的扰乱,体内的蝴蝶蛊开始乱窜。温故与雪兰以内力缓缓输入赵无忧的体内,赵无忧深吸一口气,俯身吻上了穆百里的唇。
冰凉与灼热交替,身子里的力量在缓缓抽离。有些许光亮滑入了穆百里的口中,然后被她以口舌抵下他的咽喉。
脚下一软,赵无忧瞬时瘫软在地上,面如死灰。
雪兰一怔,“她怎样?”
温故面色铁青,“没什么事,你别乱喊,免得教人知道。好在我之前在汤药里加了一些固本补气之药,能暂时撑一撑。你现在去端盆水过来,帮我替她擦身子。”
雪兰颔首,当即去端了一盆水过来,又小心翼翼的合上房门。
什么叫无力,这才是真正的无力。浑身酸软,这种滋味比疼痛能难忍,精疲力竭的同时,伴随着无尽的渴求与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