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想要得到刘文,在他想要的东西中,刘文不再是单一的,但依然是不能舍弃的,虽然他现在在前线,虽然他现在也没有做什么动作,但和过去那种害怕刘文变成别人的不同,当然,现在依然是怕,可过去,他担心,也只能期望刘文自己改变,而现在,若刘文真那样做了……
他的目光沉了沉,收回神,继续去想李思安这些举动背后的意思。
这一切包括什么?权利?名望?还有……刘文?
前两者可以说是每个人都有的愿望,那后者,李思安也想到了吗?他不认为李思安会想到,除非他阴差阳错的发现了什么。他回忆着和李思安的亲密接触,觉得他也不太可能就那么看到了。
“那么,这是对我的警告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像。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打好这一仗的。”
想不通,他只有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他现在和李思安相差太远,对于他的一些举动,只能思忖小心,要说对抗,那就有些自不量力了,特别是在李思安还没有展露恶意的时候。
他想的没错,李思安没有那么巧合的就看到了他和刘文的那两次接触,但是李思安看过他的信,当然,他的信很正常,虽然有些牙酸肉麻的话,但若说是一个弟弟恋慕一个哥哥,也解释的通,但李思安是什么人?不说他的经验见识,就是相同的经历也能让他看出郑定辉那眼中的东西了,特别是在郑定辉在船上表白了之后的神情,他扫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
他最初对郑定辉另眼相看,和这,也不是没有关系的。至于他让张峰表露身份,一是为了传话,二来,则是已没有再观察监控的必要了,他心思已定,若此次能定下乾坤,那郑定辉就会登上那个位置,他并不打算树立一个傀儡,那张峰等人一样是会暴露,若是那时候暴露,就算是情理中的,也都不好看了,而若是不能定……
“若是不能定,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这样想着,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因为喝的太快,放下碗他就咳嗽了起来,咳出来的东西中带着褐色的药渣,以及红色的血迹,看着那一点殷红,他轻轻一笑,顺手将手帕丢在了一旁。
都说这朝中的局面他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其实,他又何必要有太长的时间?
“时间也差不多了吧,不知道刘大郎那里进展的怎么样了。”
将此事交给刘文后,李思安就不再干预,刘文开始还经常找他汇报,后来见他是真不管了,也就只有自己认命的干了,为此他还新换了一个两进的院子,毕竟他那里还有七娘这样女眷了,再让手下经常进出也不太妥当。
而此时,他也在计算着时间——豆满的事,也该差不多成了吧。
而豆满,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们的陛下,郑钧下,在阅兵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鲜血吐出,然后长叹了一声:“报应啊——”
是的,他这一声并不大,以他的小身板,此时也喊不出来太大的声音,但是当时他正骑在马上,几十万大军排着队,仰望着他,准备聆听着圣音,而结果却是,他刚一张嘴,说出的不是话,而是血,再之后,就是那一声叹息,是的,在这个没有扩音器的时代,这个声音并不足以传遍三军,却足够前排的士兵听到了,虽然能站在前排的,都可以说是死忠,但这一句,也足够他们心生不宁惶恐不安了。
和戎族人进入上京后的放肆不同,豆满诸军进入这里就开始战战兢兢,他们吃的是大珠的粮,拿的是大珠的饷,不管是真心干活,还是敷衍于事,从他们本质上来说,都还认为自己是大珠的军队,应该忠于大珠,但现在算什么?
就算上面的陛下是郑家后代,但凡是长了脑子的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珠的朝廷在柳江南岸!那里的太子虽然还没有登基,却是大行皇帝亲历的,那里还有大行皇帝的皇后,现在的太后,李相、内阁都在南边。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没有二君,他们的这算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而他们这,又算是怎么回事?特别是南方过来的军队,他们中有很多家人还在南边,因此每日都很是担心,也就是覃子豪等人手段了得,又给了种种好处,南边的太子也没有登基,这才安抚了下来,而现在郑钧下这一吐一昏,那被压抑的情绪立刻爆发了起来。
“听到陛下说什么了吗?”
“好像是……报应吧……”
“什么报应?”
“你说呢?”
“嘿嘿,我听说,咱们好像还要和戎族人合作呢。”
“戎族?不是吧!那帮龟儿子还是人吗?”
……
本身的疑惑,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一时间几十万大军的头上都被压上了乌云,覃子豪等人连下指令,原本声势浩大的阅兵立刻变成了一场笑话,而且是带着浓重黑色的笑话。
不过此时,覃子豪等人也顾不得这些,他们一边弹压一边安抚,同时还要关心郑钧下的身体,过去几个月找来的郎中,从上京流落过来的太医,甚至包括,此时本地的一些赤脚郎中,都被拽了过来——保住郑钧下,只要保住了他,只要郑钧下能再在众人面前露一次面,那就还有可能,否则,就算他们对外采取保密措施,那已经产生的疑虑也无法消除,在这种状况下,暂时维持原状还有可能,若是要抵抗南边的征讨,乃至去和戎族联手攻打北征军都是不可能的。
覃子豪坐在外面,孙念跪在一旁,他不敢出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紧握着拳,咬着牙,他其实是可以不在这里的,按照刘文的剧本,在郑钧下晕倒后,他就想办法脱身出来,那一刻人荒马乱,加上他们的安排,他不是没有机会,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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