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加尔将视线重新移回无力漂浮的鱼鳔上,习惯了大狗对自己的无视。
被称作大狗的男人也习惯了眼前这个家伙用奇怪的语言对自己的絮絮叨叨和……动手动脚。
此时此刻,大概是终于唱烦了那首他已经听得耳朵起茧的《海盗之歌》,对方正用手指在他的身上戳来戳去。终于被戳得不耐烦了,男人猛地一把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微微蹙眉,薄唇轻抿,低沉地说:“别动。”
他用的是阿拉伯语。
这显然收到了不错的效果,因为那只手终于安分了。片刻沉默后,被他握在大掌中的手腕扭了扭,似乎在提醒他放手……男人翘起唇角,不知为什么忽然起了戏谑的心情,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加大了手力。
“……”
操你大爷,吃饱了有力气闲得慌了是吧。麦加尔心中破口大骂,眉一挑,本着男性尊严不可挑战的原则让他也拧上了,鱼竿旁边一搁脚一踩,全身心地投入了这场男人之间的战争中去(……)。
小小的木船因为俩人的使力而微微晃动,圈圈水波随着船身的晃动渐渐扩散出去。头顶的海鸟拍着翅膀飞过,羽翅仿佛卷起了风的流动,闷热的空气中,终于从礁石群岛的那边吹过了一阵夹杂着海草腥的凉爽海风,这时,宁静的海面上,浮漂终于猛地往下沉了沉!
仿佛勾住了什么,浮漂开始在水面上有规律地画着弧线——水里的生物显然不甘于就此被捕获,它在水中灵活地穿梭着,浮漂的浮沉变得更加明显,忽然,浮漂猛地往下拽了拽。
三秒后,它重新浮上了水面。
它安静地漂在那里,海面上再一次地恢复了平静。
而这一场小小的插曲却完全没有被船上的俩个男人察觉,他们相互握着手,一言不发地整整较劲了五分钟——终于,麦加尔没有力气了,他率先松开之前往死里搬大狗手指的手,轻描淡写地拍了拍男人麦色皮肤的手腕,用一种“死小孩不懂事老子不跟你计较”的语气说:“别玩了,鱼跑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这一次他用了俩人之间的标准通用语阿拉伯语。
“……”大狗沉默片刻后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阿拉伯语说得很糟糕。”
麦加尔:=口=。
这是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的挑衅!
虽然看不到,但半天的沉默让男人立刻了然,唇角勾出一个欠揍又好看的弧度:“看来是没有。”
现在你不是说了么,真是谢谢您大爷的善意提醒啊。麦加尔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恶狠狠地转过身重新抓起自己的鱼竿:想当年老子横扫南盟十国语言的时候……
大狗:“你的歌也唱得很糟糕。”
……你他妈还在玩儿泥巴。
麦加尔:“……”
默默地将鱼竿提起,果然上面的鱼饵已经不复踪影,麦加尔低下头,重新在鱼饵袋子里摸了一块蚌肉勾上去,甩杆。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说话,男人换了个姿势,将修长的腿伸直搭在这艘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得可怕的船边上,躺舒服了,想了想又问:“你怎么会唱海盗的歌?”
哟,这是想展开友好而正式的对话了吗?
可惜老子不乐意理你了。
麦加尔愉快地想着,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就算知道大狗看不见,他还是把屁股挪了挪,现在,他的屁股以一种坚决而嘲讽地方式冲着四仰八叉躺在船只上的另一个人。
一只大脚不客气地踏上他的腰间,在他裤腰上踹了踹,懒洋洋磁性声音再一次在他身后响起:“你想当海盗吗?”
这个问题让麦加尔愣了愣,他张张口想回答,但是一瞬间他似乎又想到了一些什么,于是他闭上嘴,最后用力把对方嚣张踏在自己腰上的脚揍下去,简单地回答:“不太想。”
“为什么?”
“我晕船。”
身后传来男人爽朗的大笑。
笑声在空荡的海域显得异常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