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急忙举起酒杯来,仰头一饮而尽。
喝了一会,酒过了三巡,渐渐也就放开,说话没有顾虑了。
李兴胳膊驻着膝盖,挥着手道:“你们诸人是没有在那天晚上啊,金兵突然冲进城来,咬牙拼杀。官兵夜里刚刚进城,还没有收拾,哪里有什么还手之力?在城里的人太多,人挤着人啊。夏天又都住在大街上,被金军砍倒的,一排一排的人啊!唉呀,别提有多惨了!”
汪若海笑着问道:“那你在做什么?”
李兴道:“我?我被吓傻了!帅帐本在城的后头,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等弄清了是金兵砍人,我在帅帐外面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是好。过了一会,清醒过来,想起来我军是不能阻挡,才被金军砍得那么狠。急忙把裤腿扎了,转着军队一直喊。第五师听命,我是都统李兴。听从你的指挥使、都头的指挥,排好队形,拿好武器,与金军拼命了!就这样跑来跑去,噪子都喊得哑了,咳出血来。”
汪若海缓缓点了点头:“李兴确实是一条好汉,这样的阵仗被硬挺了过来。”
李兴道:“炮兵指挥柴旦真是一条汉子,在我跑着喊的时候,带着手下终于架起炮来。一声令下,大炮开兮轰他娘的!他的炮虽然排不满城里,但炮弹射出去可排得满。我们在城后面发炮,不但把金军杀了个干干净净,而且城里的房子也全都倒了。唉呀,那叫一个惨哪!”
王宵猎看着李兴,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状。真正经历过的人,心里会遭受怎样的震撼?举起酒杯来,对李兴道:“多亏了李都统,我们才有了今日。来,我敬你一杯!”
李兴忙拿起酒杯,双手举着,与王宵猎碰了一杯。
把酒杯放下,王宵猎看着李兴,用手拍了拍他的肩旁,重重地道:“好汉子!真是一条好汉!”
李兴道:“不敢!不敢!这是我应该做的!”
王宵猎道:“从在河东路起,你与解立农不断练兵,转来转去,一直没有仗打。别人说是可惜,心里却有些瞧不起你们。说句实话,我的心里也没有底。打到真定府,还不敢凑上前去,先在赵州等着。等什么?当然是等董先和谭兴平两个师,能够杀出太行山来。谁知道你们竟有这种本事,能够与金兵硬拼!”
李兴叹了口气:“一直没有仗打,我的心里也有些没底。要说不能打,我多少日子练兵,日日苦练,怎么不能打了呢?要说能打,宣抚不应不让我们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