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逸来说,这件案子本身明眼人一看,就必败无疑。他还坚持去告,就不能不考虑其他的因素。如果范宗尹知道这件事情,或者说本身是范宗尹授意,只能认为是对自己的试探。
如果没有把案子直接退回,甚至给陈逸补偿,可以认为自己在对范宗尹示好。在这个敏感时刻,如果有一个前宰相到自己手下,对朝廷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
坐在案后推敲再三,王宵猎哑然而笑。
案子是一件很小的案子,加上太多的东西,就不应该了。如果自己因为陈逸是范宗尹的舅舅,就另眼相看,让下面的知州知县怎么断案?而且,自己本身极力反对断案的时候看相关人的背景,让事情复杂。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考虑范宗尹的想法?他怎么想无关紧要,只要下面断案合乎常理就好。
而且范宗尹这个人,王宵猎非常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何要勉强自己?
提起笔来,王宵猎在公文后面批了几行字:“知道了。禀公断案,自是常理。”
叫过亲兵来,吩咐把公文迅速送往邓州。
襄阳,秦桧相府。
秦桧坐在交椅上,微闭双目,听面前一个吏人汇报着邓州的事情。
邓州与襄阳紧挨着,秦桧在做襄阳知府的时候,便就注意在邓州布置耳目。当然,秦桧的布置,不像王宵猎的布置那样严密。绝大部分的眼线,王宵猎都知晓,并做了防范。虽然做了防范,但也是悄悄做的,秦桧并不知道。
秦桧面前的吏人,就是邓州衙门的人,名叫苗甫。因为收了秦桧的钱,甘心做眼线。
邓州衙门,与襄阳难免有些往来。或者托人,或者自己来,苗甫为秦桧打听消息。
报告完了最近邓州的情况,苗甫道:“最近有一件案子,因为打官司的两个人背景特殊,值得一说。邓州豆腐铺的主人贺圆外的丈人陈逸,告张家村傎的员外张炎,说是侵占了他家的土地。案子本身没有什么说的,陈逸建炎二年逃亡,早已过了年限,穰县县衙驳了他的状子。值得说的,是张炎本是王宣抚帐下大将张驰都统的父亲,而陈逸是前宰范宗尹的舅舅。如果加上两人背景,穰县县衙的处理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