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坐好,上了茶来。
王宵猎请了茶,对几个人道:“这几年,你们过得好吗?今天我们旧友重逢,说话随意些。”
邵凌道:“我现在是一军之长,若说过得不好,那就是骗人了。只是日子越来越忙,没有空闲时间了。”
王宵猎道:“你觉得好,才是过得好,而不是升了官就是好。官这个东西,有的人趋之若鹜,而有的人则避之唯恐不及。不过,官做得再大,也不应该忙得脚不沾地。如果太忙了,就应该加人,或者把自己的权力分出去。当然,这一年你建立新军,忙一些还说得过去。”
邵凌道:“宣抚说的是。今年我太忙,或许还是没有学会分权、加人吧。”
王宵猎笑道:“这个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你们在我的手下做官,自己觉得舒服最重要,而不必太在意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因为我是你们的上级,就把我说的话当成圣旨,一个字也不敢违抗。那样不行的。”
杨审道:“宣抚,我们既然是上下级,自然就该听您的话。纵然不把你说的话当圣旨,也不敢随意看待。”
王宵猎看了看杨审。道:“不是因为我是上级,你们就要听我的话。每一个官,有自己的职责,做事有条例。职责内的事情,自然就应该认真看待。职责之外,那就随意了。”
见几个人的表情都怪怪的。王宵猎道:“人不一样,官就做得各种各样,很正常。把职责做好,人应该各有各的活法。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够,事情做不好。他不觉得是自己的能力不够,而是权力不够。不允许下属反对,什么事情都要赞成他。更进一步,不允许下属有自己的想法,什么都要听他的。再进一步,不允许听见任何反对的声音,认为什么事情都要听他的就好了。你们放心,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不喜欢抓权力,也不喜欢控制自己的下属。不管你们是什么职位,做好事情,不必太在意我的想法。”
曹智严苦笑:“宣抚这样说,我们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做下属的,哪有不用在意上司想法的?”
王宵猎看着曹智严,过了一会才道:“你知道,为什么邵凌成了一军之长,而你和解立农还是一师都统吗?”
曹智严摇头:“我哪里知道?邵都校善领兵,善打仗,自然升迁。”
王宵猎道:“因为邵凌比你们两个,更能明白我的想法,事情也做得更好。这种事情,教不来的。时间长了,慢慢悟到就好。到底为什么,其实我说不清楚,邵凌自己也未必能说清楚。”
曹智严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王宵猎靠在椅子上,有些感慨地道:“我也是不久前才明白,我们设的每一个职位,真正合适的,其实并没有很多人。越高的职位,合适的人越少。低的职位,合适的人就多一些。为什么这样?因为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也应该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这样,整个社会体系就无法运转了。只是很多人,认识不到这一点。地位低的人,看见上面职位高的人,觉得我也能做,甚至觉得我做得比他好。地位高的人,因为下属不听话,不合自己心意,甚至就是因为跟自己没有关系,觉得换个人也行。上下合拍,这种事情就会越来越多。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时间长了,整个社会体系就会出现问题,直至无法运转了。”
说完,见其余几个人都是一脸茫然,王宵猎不由苦笑摇头。
当自己的官位越来越高,地盘越来越大,权力也更加重的时候,王宵猎发现,与下属说话越来越难。除非不涉及公事,只聊些吃喝拉撒,不然双方很难理解对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