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故意说这些,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对不对?”
雅若眼睛红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用袖子擦了擦,依旧倔强地道:
“我才不会让你得逞,不想,不想,就不想!”
回答她的是王安准备的第二首诗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说到最后,故作深沉地幽幽一叹:“天苍苍,野茫茫,自由像风一样,却是谁家牧马人,还在夕阳之下流浪?
“家乡的帐篷,悠远的马头琴,皎洁的月光,还有那一望无垠的草海,啊,故乡,那早已回不去的地方……”
“你,求你别再说了,别说了……呜呜!”
悲伤逆流成河,雅若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捂着脸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
自打从部落逃离那天开始,家乡那片原野,便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她心头,成为一直纠缠她的心魔。
擦不去,抹不掉,忘不了。
能不想吗?
那铭刻在情感最深处对故乡的思念,从出身那天,便已铭刻在每个他乡游子的血液中。
从小便在银狐一族呵护下长大的少女,做梦都想回到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
可惜,现实却一次次残忍地告诉她,这几乎是一辈子都难以实现的妄想。
国之不国,家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家。
她眼睁睁看着昔日最信任的族人,勾结北莽,背叛部落,篡夺了族中最高的权利。
而数百年传承的王族,却一个个成了阶下囚,死的死,逃的逃,完全无力回天。
虽说她是王族继承人,可,面对这样的惊天变故,她又能怎么办?
她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女孩,无权无势,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若不是还有屠各勿术这个忠义老将,拼命将她救出来,恐怕她如今,早已成了草原上某处野草堆下的肥料。
这就是现实,残酷得容不下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的雅若,已经不再去想什么杀回去,重夺部族权利的事。
如今的她,只想抛开一切,在异乡隐姓埋名,能够安然活下去就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