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不满的勒紧嬴政的脖子,从喉咙里小声咕噜:“御医都说了,让您节制房事,别说一晚上好几个,就算一旬一个我还嫌多呢。哼,阿爹也不看看,她们都长得跟吸人精气的妖精似的,哪有咸阳宫中的美人们端庄婉约,反正我不喜欢,阿爹晚上就要一个人睡。”
战国几百年,各地民风服侍差异极大,秦境之中女子为了便于劳作,服侍本就便于保守朴素,自然不能和崇尚奔放艳丽的楚境美人相提并论,这本来不算是什么问题,但话到了胡亥嘴里就带上告黑状的嫌疑,而且胡亥说出这些话来,嬴政偏偏反驳不了——谁让他一路上憋坏了,入寿春宫当日就宣召了许多美人呢?
被亲儿子堵得说不出话来,嬴政只好尴尬的转移话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睡?看看身上冻得,嗯?连衣袍也不知道穿好。”
胡亥明白让老父亲挂不住面子,他自己也就快留不住里子了,因此顺着嬴政的意思转移话题,露出羞赧的神色松开手臂,坐到一旁拢紧身上的斗篷,小声道:“我这是担心阿爹。”
嬴政脸上紧绷的肌肉果然松弛下来,口气和缓的说:“鑫缇说你这么个大晚上还要把御医都折腾起来?”
“阿爹,看看也无妨,就当是让我放心。”胡亥牵着嬴政的手不放,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关怀。
嬴政无可奈何的蹙眉苦笑,认命的抹了一把脸,叹息着说:“要不是朕准了此事,鑫缇还能不在殿中伺候吗?”
嬴政说完这句,抬手揉了揉胡亥的发顶,嘱咐道:“朕自己等着御医来就行了,你回去歇息吧,在此停留不了几日,你趁机解解乏,不然路上又没办法好好休息了。”
胡亥毫不迟疑的摇头拒绝,根本不吃嬴政柔声软语这一套,表现得十分坚持:“我要亲耳听见御医们说了阿爹身体无事才能放心,阿爹最喜欢逞强了。”
嬴政脸上一僵,尴尬的摸了摸自己鼻子,然后他抬起头若无其事的向一脚踏进寝殿门的御医们威胁道:“朕身强体壮,诸位爱卿也这么觉得吧?”
几位年老的御医在嬴政充满压迫力的目光下垂首不语,奋力坚持住身为医者的底线,夏无且更不给面子,继续抬脚跨入殿门,直接举起三根手指搭在嬴政的腕脉上检查起来。
嬴政霎时沉下脸,胡亥“咳咳”的轻声咳嗽,眼神直直落在他身上,看得嬴政撇开脸不好意思继续威胁御医。
御医们终于憋在胸口上下不得的那口气,等到他们一一向嬴政询问过想要知道的状况,脸上的神情都显出为难。
如此一来,胡亥什么都明白了,眉头不由得皱起,起身挡在嬴政和御医们之间,厉声喝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陛下房事不节,肾水耗伤,有阴虚内热之象。”连夏无且面对眼前尴尬的场面也有些说不出话来,开口的时候语调干涩不已,但开了口,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他索性脱口而出,“陛下原本的病情已经调养得当,眼下继续服药些时日,且不再房劳过甚便可痊愈。”
胡亥这才放下心,和缓了脸上的神色,转过身瞪视着四处转着眼睛就是不肯瞅自己一眼的嬴政,再次绷紧脸,不顾父子尊卑的提高声音道:“阿爹日后一旬只能找一次美人,每次只能一个,晚上不能超过三次!”
御医们听到规定得如此仔细的数字,纷纷垂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一个敢在这时候表现本领。
比起御医们,嬴政心中最为尴尬,他赶紧扯住胡亥的手腕,将他扯到面前,压低声音道:“朕知道了,你快住嘴!”
胡亥马上放软声音,憋着嘴,可怜巴巴的说:“阿爹日后不会再不把身体当一回事儿,胡乱糟蹋了吗?”
“朕知道了!”嬴政一口答应下来,现在只要能让胡亥闭嘴,别在多说把自己帝王脸面往地上踩的话,让嬴政怎么办都行。
可等嬴政转脸看向御医们,马上撑起帝王冷酷无情的一面,沉声道:“你们下去抓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