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做,怎么能死在这种鬼地方!而且——她厌恶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化蛇,她宁可自刎也不要死在这些丑陋妖怪嘴里!
不知为何,想到“自刎”二字,她心中忽然一抖,似是有了什么触动。插在化蛇嘴里的崩玉发出光亮,轻灵地窜了出来,有灵性一般,巧巧落在她掌中。那火热的剑柄,那种触感……仿佛她曾这样死死捏着它,在绝望之地,用它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化蛇们不再惧怕火龙,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寻找最好的时机下口。腥咸的海风肆卷,它们口中流下的涎水下雨一般掉落,落在她胳膊上,衣服登时腐蚀出一个大洞,烧得皮肤剧痛无比。
璇玑大叫一声,纵身而起。
拼了!
她反手用崩玉在胳膊上轻轻一划,滚烫的鲜血浇在滚烫的剑身上,白烟嘶嘶而起。她咬牙凝聚起全身所有的真气于指尖,手指缓缓拂过光滑灼热的剑身。一寸一寸,崩玉变成了被焚烧一般的橙红色。
手里仿佛多了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着,那种意外的沉重,几乎让她掌握不住。亮亮的火焰色从剑身上一丝一缕迸发出来,随着她手指的拂动,犹如柔丝一般牵扯出,渐渐化作千万道红线,将崩玉裹在其中。
她手腕剧烈颤抖起来,为着那突然增加的重量,终于咬牙提起,用尽全身的气力一挥而出,那些闪烁的火焰色的柔丝抛飞出去,见风即长,骤然变作数丈长短的小火龙,然而密密麻麻,数量不知有多少。
化蛇们似乎对这些小火龙极其戒备,急急退后,要躲回海里,不防它们席卷而来,将这些化蛇的脑袋团团罩住。化蛇们痛得嘶声尖叫,在海中剧烈翻腾,将海水搅得犹如沸腾多时的汤水。
奇怪的是,那些小火龙不像方才的火龙,触水即灭,即使在海水中,依然灼灼燃烧,烧得周围的海水白雾兴起,仿佛一瞬间起了大雾。
眼看那些化蛇的脑袋都被烧没了,显然活不成,璇玑也是筋疲力尽,被火龙们送回岸上,躺在那里不能动弹。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挣扎着爬起来,两眼发亮,回头对亭奴叫道:“看到了吗?我干掉它们了!这次是真的被我干掉的!”
亭奴微微一笑,撤了结界,把轮椅推过去,伸手扶住她,柔声道:“做的很漂亮,但你以后会做的更漂亮。”
柳意欢也屁颠颠地跑过来,两眼发亮地看着崩玉,想伸手拿又不敢,连声道:“好厉害!小璇玑……你的剑……真是漂亮……能给我看看吗?”
璇玑嫣然一笑,正要大方地解剑递出去,忽见面前青影一闪,一直在旁观战的罗长老骤然出手,一把抓住柳意欢的背心,将他带的倒退数丈,口中不停大叫。
“杀人啦!救命啊!杀人啦!”他叫得比杀猪还凄惨。
罗长老冷哼一声,将他狠狠掼在地上,一脚踏中他的胸口,厉声道:“今日不杀你,带你去赏罚堂一一定罪!罪状成立,再让你血祭老宫主!”
柳意欢肋骨被他踩得吱吱响,痛声惨叫,只急得四肢乱挥,却毫无用武之地。璇玑急忙要上前相助,却被亭奴一把拦住,低声道:“不要动,看他的。”
罗长老冷笑道:“怎么,以前不是一直夸口自己是离泽宫第一勇士?许多年不见,居然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你以为装可怜我便会饶过你不成?”
柳意欢被他踩得满头冷汗,脸色煞白,仿佛真的快要断气了一样,但他的口气猥琐得很欠扁,呵呵笑道:“嗳呀嗳呀……那可不是夸口……老罗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当年到底是谁输给谁……啊!”他又惨叫一声,喘了半天气,才又道:“现在你可算找到报复机会了……我知道你会恶整我一番……你这个人,一向睚眦必报……就是因为器量太小,所以老宫主看不上你,哪怕你拼命练功也不成……嘿嘿……宫主还是传给了你的小辈……你现在做个什么堂主……红牌的一代弟子……你丢不丢人……”
虽然罗长老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脸色,但十丈之内的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冲天的怒气。他森然道:“你尽管强嘴,过得今日,以后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他弯腰似是要将他提起来,柳意欢突然笑道:“你真能把我怎么样?不见得吧!养了那么久的灵兽,都被人家小丫头轻而易举弄死了……我看你比以前是越来越退步喽!”
说罢他不知从何处突然摸出一把匕首,手腕一转,飞快地刺向罗长老的小腿。罗长老反应奇快,当即一跃而起,右足刚刚落地,又借力前冲,试图趁着柳意欢还未起身,将他擒下。谁知这个摇摇晃晃的猥琐大叔,动作居然比他更快,一个晃眼,接住他踢上的一脚,手腕又是一转,劈向他的膝盖。
罗长老心中一惊,虚晃一招,先行退开,柳意欢如影随形,灰色的影子就好像连在他身后一样,无论他怎么躲,怎么打,都拿他没有办法。其实这些年来,罗长老每日豁出命去修炼,功力身手早已不在柳意欢之下,但毕竟曾经惨败给他的阴影还在,见他又使出和当年同样的一招,自己怎么也打不到他,不由微微慌乱,将袖中乾坤用力一扯,只听“卒卒”几声,他藏在袖中喂了剧毒的暗器直朝身后的灰影射出。
柳意欢执了匕首,在身前画个圈,一阵叮叮当当响,那些暗器尽数被他挡下落在地上。罗长老厮机而动,正要回身抢个破绽攻上,不防脖子上忽然一凉,那柄匕首抵了上来。
柳意欢捏住他的胳膊反剪过来,笑道:“老罗,说你退步你还不信。这些年我可是一点没进步,你还是打不过我。老宫主要是知道了,大概气你更多一些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