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寒,传本王的命令,分兵十万南下剑南……”李琮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狠狠地一拳棰在了案几之上,案头上的镇纸一阵跳动,烟尘漫起。
孙子寒犹豫了一会,还是低低道,“殿下,我军长途奔袭,军士疲倦不堪,再加上我军在凉州的补给被安西军掐断,目前我军已经……”
李琮心头一凝。沉吟良久,才恨恨地摆了摆手,“没有粮草,就出去抢。长安周边的郡县州府,让士卒们出去抢,能抢多少算多少!”
“可是——”孙子寒皱了皱眉,“殿下,要是这样的话,恐怕不利于殿下荣登大宝……”
李琮咬了咬牙,“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速速征集粮草,南下剑南——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对我军越不利,如果等那老东西在剑南缓过劲来,我们就会被围困在这一座空城之中。”
孙子寒默然无语,匆匆离去。
李琮长叹一声,无力地靠在满是灰尘的靠背上,眼神有了片刻的迷离。明明是形势于己大大有利,一切皆在掌握,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和兴奋之情。长安已经不是长安了,难道他还能带着这支叛军留在这座空城里闭门称孤道寡不成。
萧睿集结大军于潼关,等于是扼住了李琮攻占大唐半壁的咽喉。而在他起兵的陇右,安西军马已经出赛,随时可以重新占据凉州一线——目前,留给他的机会,也就是剑南了。
李琮定了定神,霍然站起身来,目光冷厉如刀。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必须要将避往剑南的李隆基拿下,然后顺利接管大唐朝廷,继位称帝。否则,他临了就会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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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城内的帅府目下成了太子李琦驻跸的临时皇宫,靖难郡王萧睿的一家子也住在这座深宅的一个独立院落。就在李琮叛军进驻长安,同时秣马厉兵南下剑南的时候,萧睿却正是一家团聚其乐融融的美好时光。
正午时分,绚烂的阳光投射进天井中。两个孩子快满周岁了,正处在牙牙学语的阶段,萧睿抱着萧钰,李宜则抱着萧潜,夫妇两人对面站着,一边说着些闲话,一边逗弄着自己的爱情结晶,脸上都洋溢着一层淡淡的幸福神光。
玉真轻盈地走了进来。她也带着几个侍女离开烟罗谷,随着李琦到了潼关。名为避叛军战祸,其实是为了与萧睿朝夕相见。她总是李琮的皇姑,她的烟罗谷纵然是李琮叛军也不敢轻越雷池一步,李琮叛军进驻长安对她来说,几乎没有太大的影响。她依旧可以留在烟罗谷立,过着一如既往的悠闲日子。
“皇姑。”李宜抱着萧潜笑着招呼道,却不料这孩子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粉雕玉琢的脸上顿时满是泪痕,包裹在裘皮披风中的小身子也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萧潜这一哭闹,萧睿怀里的小丫头也跟着闹腾了起来。
玉真轻轻一笑,“宜儿,还是回房去吧,这两个小家伙怕是闹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