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朕也明白,不仅庆王,就算是寿王背后也有人在提供钱财支持,那益州的大商贾诸葛孔方不就是李瑁的人嘛!哼,朕这几个孽子,别的本事没有,争权夺利结党营私的本事不小!”李隆基冷笑一声,“庆王虽是朕之亲子,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本想削去庆王的亲王爵位,降为郡王。但经寿王这一闹腾,朕倒是觉得,如果庆王倒了,寿王就会起来,就会野心更加膨胀,终归有一天要犯下重罪,就像那李瑛一般。”
李隆基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他摆了摆手,“给章仇兼琼和萧睿各发一道密旨,尽量淡化鲜于仲通走私的事情,然后……”
李隆基沉吟着,突然眼中寒光一闪,“朕要杀他全家,谋杀钦差意图谋反这一个罪名就足够了!传旨,鲜于仲通满门抄斩!”
高力士心头一颤,急急应是。但他马上便有些疑惑的道,“皇上,那鲜于仲通家财巨万,是不是……”
“鲜于家的家财全部充……”李隆基突然沉吟了一下,断然摆了摆手,“朝廷岂能贪图这点钱财,就赏了萧睿吧——咸宜跟了他,没有封地和封邑,这些算是朕给她的嫁妆。传旨给章仇兼琼,查封鲜于家所有家业交咸宜处置。”
高力士面色一变,还想要说几句,但看见李隆基兴致不高便咽了回去,“是,皇上。”
“力士,一会你分别去庆王府和寿王府,传朕的口谕。告诉这两个孽子,从今往后闭门思过一年,不得再干涉朝政,不得再私自与朝臣相交,否则,朕定不轻饶!”
……
……
一起很复杂、牵连很广的重罪大案,就这样被李隆基的强权生生的压了下去,低调的处理,淡化了鲜于仲通走私卖国的罪名,而只给其安上了一个“谋害钦差意图谋反”的罪名。鲜于仲通满门抄斩的圣旨飞速传向剑南道,而这个时候,鲜于仲通仍然优哉游哉地等候在剑南道节度使衙门的大牢里,等待着来自长安的赦免令。
萧睿说得对,作为一个从底层起来的地方臣子,鲜于仲通虽然政治智商不低,但他却并不知道,如果真要威胁到李隆基的皇权,就算是皇子,李隆基也照旧诛杀不误不会手软。鲜于仲通犯案,牵涉到庆王,但李隆基之所以不动庆王,却不是出于父子亲情,而是出于对另一个皇子寿王的防范。
他放过了庆王,却不意味着他会放过鲜于仲通。而鲜于仲通似乎也忘记了,皇帝要杀人其实是不需要理由的——在皇帝的强权下,诛杀鲜于仲通照样也牵连不出亲王李琮,尽管朝臣都心知肚明。
直到此时,庆王李琮才算长出了一口气。鲜于仲通走私乃是出于他的授意,假如李隆基当真要认真核查起来,坐实了鲜于仲通走私的罪名,庆王府也难逃干系。虽然在李琮看来,这还不至于让父皇诛杀了自己,但削爵位是肯定的,如此一来,寿王李瑁便会趁机而起。
高力士从庆王府里出来,又去了寿王府,当他传完李隆基的口谕后,见两位皇子仍旧是一幅“不开窍”的样子,不由心里暗暗叹息:假如这两人还是死性不改,还是对皇位觊觎万分,他们将来的下场比李瑛也好不了多少。
作为大唐皇帝,对于李隆基而言,最大的威胁不是南诏吐蕃这些蛮夷外敌,不是争权夺利的朝廷大臣,而是他的儿子们。谁想要当皇帝,谁的皇帝欲望最强烈,便就是他潜意识里最大的敌人。原本,他还立了一个太子李瑛作为挡箭牌,可自打李瑛谋反那一档子事出了之后,他连重立东宫太子的心思都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