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贞微微不悦,皱眉问道:“不知道肃中堂可知夷人此趟在广州上有兵舰几何?人马几何?”
肃顺一时语塞,但跟着说道:“这个倒是不知,叶名琛奏报之中只说了船舰若干,并无实数。兵舰之上,夷人来兵多少也无实数,不过湘勇大将杨岳斌来的消息说,夷兵大约有千把号人吧。”
杏贞温言说道:“兵圣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敌情不明,如何妄言开战?假若真的开战,以夷人秉性,广东、福建、山东等沿海之地尽在其兵舰威胁之下,肃中堂如何布阵退敌呢?”
肃顺面色一滞,怒道:“畏首畏尾,妇人之见,难道就任由夷人耀武扬威的带兵攻打么?”
此言一出,奕言斤不满的看了飞扬跋扈的肃顺一眼,杏贞也不气恼,轻笑一声,说道:“肃中堂,本宫虽然不懂兵事,但书也曾看过些,兵圣也有言道,兵者,国家大事,生死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其实本宫也不反对开战,教训一下夷人,只是若无必胜的把握,还是慎重些的好。最后,肃中堂妇人之见这句话让众多先贤女杰如何自处?只怕孝庄文皇后泉下有知,也会不安的。”
肃顺面色更是难看,冷笑道:“娘娘果然是伶牙俐齿,那依娘娘高见,该当如何呢?”
杏贞说道:“再听听六爷的意见吧。”
奕言斤看着肃顺吃了一回瘪,心中暗呼爽快,清清嗓子说道:“皇嫂,臣弟之见,可以答应夷人要求,我们也派出湘勇坐镇广州对峙,应该不会闹出大乱子来的。”
杏贞在屏风后嗯了一声,在屏风后缓缓说道:“本宫久居宫中,国家大事也不敢妄加判断,但想到史书上写的蔺相如见秦王一段,蔺相如虽是出使暴秦,在暴秦面前也未曾露出过一丝怯色,夷人这次已经出兵炮轰广州,只怕已经不是先前条件能够满足的,而且我们全数退让,只会让英法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肃顺忍不住,站起身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如何呢?”
杏贞缓缓说道:“兵书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英法这次闹腾这么大,无非是为了先前修约之事,江宁条约届满十二年,英法想要修约,以图更大利益。虽然本宫尚无妥善解决之策,但拖延些时日还是办得到的。可命叶名琛将英法两国公使召之北上,奏请皇上由恭亲王为谈判大使,与英法在大沽口谈判,如此一来,英法必定会先止息兵戈,北上谈判。”
二人闻言都是吃了一惊,肃顺嗤之以鼻的道:“娘娘切莫做此等引狼入室之事,英法等夷人一直想入京面圣,要是他们到了大沽口,只怕会强要入京面圣。”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英法想要入京面圣,当面递交国书,此乃万国惯例,荣禄在广州和夷人多有接触,也曾询问过这面圣之事,夷人也只是想入京递交国书,以示尊敬而已。咱们先让英法使者北上,南面呢调遣精兵强将准备,也多谢时日准备。”
奕言斤说道:“臣弟明白娘娘的意思了,那就是先和夷人谈判拖延时日,咱们好多有功夫准备?”
杏贞缓缓说道:“前面托着叶名琛给本宫带了几本外夷的书,有一本书是写法国皇帝的列传,其中有句话说得挺好的,公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这是法国皇帝拿破仑说过的话。看来这些夷人也都是欺软怕硬的主,若我们只想着谈判而不做备战,将来必定吃亏。所以咱们战和两边都要同时下手才行,那些个夷人看了官军的雄威,想来他们是不敢造次的。”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叶名琛那边只需不卑不亢,让夷人北上谈判解决争端即可,有任何无理要求尽可拒绝。”
肃顺哼了一声道:“原来娘娘博览群书,那怪足不出户能晓天下事,肃顺佩服。但愿如娘娘所想就好,只是娘娘认为这次英法两国会提出如何的修约条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