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荣看了看官兵们虽然有些疲累,但士气仍是很高昂,欣慰的看着陈布实说道:“看来情况比想象中的好,也多亏了李帅的耐心,让后勤部多谢时间准备物资。”
陈布实乃是湖北武昌人,在湖北加入的太平军,原本是个教书先生,后来在军校成绩突出,同样得到了重用。他叹口气,呼出口的热气瞬间变成气雾,跟着黏在他的脸上,白白的罩了一层白霜,他皱眉说道:“是啊,李帅和参谋部、后勤部的兄弟们想得很周到,冬季作战就要想到各种突发情况,要是换做从前,这种鬼天气一来,半数兵将冻得生病也不稀奇,如今好了,咱们的后勤部能这么快把物资送上来,免得咱们挨冻。”
林启荣苦笑道:“西王这次或许是有意为之,去年罗大纲他们也是选在冬日进兵扬州,今年也是选在冬日出兵,看来西王是想让各部提前熟悉北边的天气,为将来北伐做些准备。”
陈布实看了看远处台州城一片银装素裹真的宛如冰城一般,缓缓说道:“是啊,咱们都是南方人,若是有一天北伐了,不适应北边的气候的确很麻烦。说实话,我这人不怕热,就怕冷。”
林启荣笑了笑说道:“是啊,俗话说的好,宁可南行千里,不愿北走一天,北边的冬季更是寒冷,南兵北伐最要紧的就是适应气候。昨日李帅来了将令,李廷钰的援兵已经被打掉,台州城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咱们可以收网了。”
陈布实微微皱眉道:“今早我看到参谋部的作战计划了,难道非要选在今日出战么?昨天官兵们忙碌了一天搭建窝棚,就怕很疲累。”
林启荣淡淡的笑道:“咱们带的不是少爷兵,这点苦都不能吃还打什么仗?今天就很好,正好试试咱们雪天的作战能力,这种练兵的机会可不多的啊。正午时候,就发动第一次攻击!”
正午时分,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太平军炮兵阵地上,每隔数米就有一个巨大的火塘燃起,火塘中间各式火炮排列其间。太平军的炮兵生怕严寒的天气将火炮冻住,炮兵们用这个办法来解冻,也幸亏清军火炮的射程没有太平军火炮远,太平军炮兵才敢生火取暖,否则,冲天的烟火定然会招来炮弹的问候。
进攻的时间到了,嘹亮的军号声响彻四野,太平军集中了两个师直属炮兵团三百余门各式火炮开始进行炮火准备,巨大的轰鸣声中,挂着冰凌子的炮口火光迸出,瞬间的热量将炮口的冰凌子融化了,整个炮兵阵地上销烟、热气、雾气弥漫,若不是事前就标定好了标尺,这样的能见度之下,根本打不中目标。
经过十多天的外围争夺战,达洪阿的台州清军失去了外围所有的据点。达洪阿开始还很开心天气的突然降温,他觉得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在这种大雪天气下行动如常,更别说是发动攻城作战了。可正午时分,第一轮炮击到台州城头,当炮弹倾泻而下在城头爆发出巨大火光的时候,达洪阿张大了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还以为大雪之后,城外的长毛贼子都忙着建窝棚睡觉,想不到这个时候雷霆般的火焰笼罩的反而是台州城的城头。
石屑、泥土、冰屑飞溅之间,达洪阿大声吼叫着,让手下兵将飞快的到各个城门传递命令,命令很简单,躲避炮火,等待反击长毛的进攻。由于判断失误,达洪阿认为太平军不会在今日出队,是以撤下了城头的大部清军休息,可没想到沉寂了十余天的太平军忽然发动了进攻。
半个时辰的炮火准备,让达洪阿感到度日如年,城外太平军不要命的朝城内倾斜着炮弹,不大的台州城墙几乎都被炮弹问候过了,爆炸带来的热量让台州这座原本覆盖了大雪的冰城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居然有融化的迹象。
达洪阿心里不住的咒骂着,洋炮他们也有几门,但炮弹非常昂贵,正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达洪阿忽然很羡慕这群长毛贼,他们打炮就像不要钱似的。
达洪阿染着一层薄薄雪花的胡须不停的颤抖着,从炮火准备上来看,太平军是决心一战而破城了,只是不知道那一段城墙会先支持不住而已。
炮火之声渐渐停了,达洪阿惊喜的发现,摇摇欲坠的台州城墙居然没有出现大的垮塌地段,这让他感到很是兴奋。跟着是一声嘹亮的冲锋号声响起,这讨厌的号声达洪阿听过很多次了,这种号声总是能激励长毛的士兵,而自己的士兵听到这种号声都是浑身发抖。但达洪阿很奇怪,城墙没有倒塌,这些长毛贼往哪里冲锋?
就在纳闷的时候,一名千总脸如丧考般的飞快赶来禀报道:“庵帅,大事不好了,王巡抚打开西门接长毛贼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