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贵摆摆手笑道:“我是问你该如何用兵,责罚你做什么?”
林凤祥振臂一挥高声道:“自然是挥军北进,直接攻打长沙城南,童兄弟已经探知,清妖准备不足,城南高地妙高峰无兵马驻守,我圣兵大可进占妙高峰,袭取城南护城河上两座石桥,占据城外坚固民房,强攻长沙城南门,一举击溃清妖,夺占长沙!”
此言一出,诸将纷纷附和,看来夺得许多枪炮红药让这些太平军将领信心大增,而且清军不堪一击的表现让他们觉得一战而定长沙是顺理成章之事,浑然忘了长沙城中清军的数量是多于太平军的。
萧云贵皱眉不语,他眉头深锁,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其实他心里很是没底。金盆岭、石马铺两战他是靠着所知的历史谋划,稍作改动之后,将一场击溃战改为了歼灭战,同样让太平军获得了攻打长沙的枪炮红药等辎重,但接下来攻打长沙就不顺利了,长沙城并不像太平诸将想象中那么好打,守长沙的清军提督鲍起豹虽然无能,但他手下的清军兵将在一连数日的猛攻之中重挫太平军,西王萧朝贵还中炮身死,太平军的攻势就此中断。
萧云贵看不想将自己的命搭进去,而且以弱势兵力围攻有坚城据守的优势兵力,那是真心不好打的仗。要是被长沙的攻城战拖住,然后四面八方的清军赶来解围,那自己这支偏师便会陷于全面的被动,望着桌案上铺开的地图,他良久不语。
诸将见他沉默不语,高涨的声势渐渐的黯淡了下去,林凤祥也缓缓走回座位上坐下,萧云贵不说话,帐内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萧云贵才开口说道:“强攻长沙能有几成胜算?若是久攻不下,长沙周围清军若是前来解围该当如何?”
李开芳面色微变,缓缓说道:“殿下所言极是,毕竟城内的清妖倍于我等,一旦攻城不顺,便会陷于不利之地。”
曾水源这时候却开腔阴阳怪气的道:“但天王的军命却是让我等奔袭长沙,难道这会儿到了长沙城下,却不打了么?西王将略无双,冲锋第一,自然该有办法的,区区清妖西王殿下岂会害怕?”
萧云贵有种给他两拳的冲动,他这一说好像是他自己害怕一样,他心中恬不知耻的大骂曾水源,浑然不觉得脸热,他不就是怕中炮身死所以才犹豫不决的么?
林凤祥摇摇头道:“曾兄弟此言不妥,咱们偏师在外,每走一步还是谋算万全为好,并非是怕了清妖。”
曾水源嗯了一声正色道:“天王之令是攻打长沙,属下只是提醒殿下而已,难道都到了城下,就在城外转悠却不攻打么?”
萧云贵闻言猛然间觉得眼前一亮,曾水源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在城外打转悠又有何不可?他还有最后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那就是各路清军增援长沙不是一起到来,而是分批到来的,而且每批清军的人数都不太多,多的两千多人,少的八、九百人,这不正是天赐良机的围城打援之机么?
但他只高兴了一阵,便很快失望了,因为他不清楚清军增援长沙的路线和时间,他只记得第一个到长沙增援的是清军悍将、楚雄协副将邓绍良,正是他领兵从后夹攻太平军才让攻打长沙功败垂成。
萧云贵脸上一时喜一时忧,脸色阴晴不定,到让曾水源也吓了一跳,他只怕自己的话惹恼了萧云贵,这位西王可是肚量狭窄之人,真惹恼了他,冷不丁咣当来个天兄下凡,自己便要吃不了兜着走,心中惴惴不安的看着萧云贵,便也不敢在多话。
沉吟良久,萧云贵咬牙做了个决定,既然自己知道强攻长沙没有好果子吃,自己就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当下打定主意,猛然站起身来沉声说道:“长沙城我们要打,但绝对不能强攻!大家过来,我们这样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