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微微点头,道:“魏国既然允诺背离韩国,丞相以为,魏国会为寡人所用吗?”

魏冉犹豫了片刻,回道:“魏国如今在攻略楚国,以期开疆扩土,增强实力。由此可见,魏国确实已对韩国生出忌惮之心。但如今韩国援赵,魏国若是援助我们秦国,就是彻底和韩、赵两国决裂。臣担心,魏国会因为忌惮韩、赵两国的声势,不敢救援我们秦国。甚至,韩、赵两国会威胁魏国,让魏国一同伐秦。”

秦王的眉毛拧了起来,道:“难道魏国就不知道,寡人的秦国若是衰败了,魏国也难以善存吗?”

魏冉报以苦笑,秦国不在,魏国自然难以独善其身。但一旦援救秦国,魏国就会大难临头,除非有其他国家也一起站出来反抗韩、赵联盟,分担魏国的压力,否则,魏国决不会接受这么大的风险。毕竟,对魏国来说,秦国衰败了,魏国也有其他的路可以自保。比如说,怂恿赵国经略燕国,韩国经略楚国,自己则经略齐国。比如说,与齐国、楚国结盟反抗韩、赵联盟。魏国完全没必要这么冒险,援助秦国。

蔡泽也是暗暗摇头,自己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赵惠文王会死的这么早。赵惠文王一死,赵国主少国疑,赵国完全失去了和秦国抗衡的勇气。韩国也担心赵国无法与秦国抗衡,于是和赵国联盟,自己打算孤立韩国的计划完全失效了。相反,间接促成了让韩、赵两大国家站到了一起。早知道赵惠文王死的这么早,还不如讨伐魏国!

“大梁距离新郑不过百里之遥,眼下魏国的主力在与楚军对峙,若是魏国敢援救我们,韩国大可联系楚国,兵围大梁。所以臣以为,魏国多半不会出兵增援我们。魏人鼠目寸光,哪里会想到我们衰败的下场呢,即使王上派人晓之以理,魏国君臣怕也是只会担心大梁之危而不愿做长远打算。”蔡泽解释道。

秦王惘然,过了一会方道:“那就通知武安君退兵吧!这太原之地,寡人不要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皆是听出了秦王语气中的失望之意。当初魏国何其强势,吞占了秦国的西河之地,秦国派人游说赵、齐、宋、楚诸国,大言魏国之野心,使得魏国遭受四国围攻,霸业没有持续多久。如果中原有一国强,其他国家自然忌惮、恐惧,可为秦国所用。可如今韩、赵两国皆强,秦国谋求盟友变得愈发艰难。楚国元气大伤,不堪一用。魏国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敢发作。燕国远隔千里,远水解不了近渴。齐国呢,被赵国打得胆寒,眼睛紧盯着楚国,更指望不上。

“臣倒是有一计,可消王上心头大患,只是太过行险。”蔡泽犹豫了下,说道。

秦王脸色一喜,鼓励道:“客卿但说无妨!”

蔡泽点了点头,说道:“蛇无头而不能行,鸟无翅而不能飞。国家若是没有君王,必成一盘散沙,不足为虑。赵国之所以纡尊降贵,臣服韩国者,不过是因为赵惠文王身死,主少国疑。韩国之所以能屡战屡胜,崛起中原者,不过是因为有韩王然,任人唯贤,国人信服。如今韩、赵两国国君将要前往洛阳觐见周天子,歃血为盟,若是两国国君身死,韩、赵两国必然大乱。两国即使侥幸保全下来,国力势必大衰,不复为王上的心腹大患!”

秦王脸色一变,心里面觉得匪夷所思,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最省事的办法。赵王刚刚继位,若是身死洛阳,那只能是更年幼的长安君继位。韩王然的儿子更小,只有不到五岁,哪配做自己的对手!但这个计划实在太难了些,秦王试探性地说道:“两国在洛阳会盟,戒备必然森严,刺客怕是不好下手吧!”

如果行刺君王那么容易,专诸也不会因为成功刺杀吴王僚而出名。要离不过是刺杀了公子庆忌,就得以留名后世,可见这个时候刺杀勋贵的难度。

蔡泽点了点头,道:“眼下距离韩、赵两王在洛阳会盟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想要派遣刺客混入其内怕是已经来不及了,刺客终究是阴谋,臣说的是阳谋。”

“阳谋?”秦王一愣。

“函谷关距离洛阳不过是三百里之遥,王上若能出一奇兵包围洛阳,一战而下,则韩王、赵王必死无疑。虽然眼下函谷关在魏国手中,但王上可以派人火速赶往大梁,游说魏国,允许我们借道函谷关。毕竟,韩王、赵王一死,魏国也会因此得利。甚至,魏国的胆子大一些,可以直接并发新郑,一举灭掉韩国。到那个时候,韩国空有数十万之兵,数百万之民,但无一人有足够的威望继承王位,王上或扶植韩国宗室为王,收为己用;或与魏国一道瓜分韩国。无论怎么选择,我秦国都可开疆拓土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