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也果真如韩王然的预料,田单入住后没多久就发现张平、“张禄”联袂到访,内心的激动无以复加!惊讶于韩国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的同时,田单也暗暗庆幸这次齐王交代的事情多半有了着落。

宾主就坐后,田单微微前弓,致歉道:“单初到贵地,尚未来得及拜见长信侯、文兴侯,竟劳动长信侯、文兴侯降尊迂贵前来面见,实乃单之罪也!”

长信侯张文摆了摆手,笑道:“安平君太过客气了!安平君乃齐国复国之功臣,五十多万户齐人深深仰慕之,平亦仰慕尊容,却为俗事缠身而不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齐国有安平君,幸甚矣!齐国百姓有安平君,幸甚矣!”

眼见张平如此抬举自己,田单也分不清真假,谦虚道:“不过是侥幸之功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倒是长信侯辅佐韩王,连克三川、南阳、汉中三郡,收民数十万户!实乃国之柱石也!”

稍微顿了顿,田单看了眼御史大夫“张禄”,言道:“文兴侯起于布衣,却有王佐之才!单在临淄,亦常闻之!韩国变法如此顺利,文兴侯功莫大焉!”

“张禄”望了张平一眼,一抹笑意一闪而过。田单现在姿态摆的很低,必定是有求于己了,自己和韩王然分析的应该是对的。对方如此上道,“张禄”的语气也极为客气,说道:“安平君实在过于自谦!君之功,天下莫能轻视!”

田单颇为自嘲地苦涩一笑,说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张禄”自是知道田单所说的兵败一事,宽慰道:“我家王上有言,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安平君此次兵败洛水,非战之罪也,实乃天不予之。何况白起用兵向来不拘一格,又有两倍以上的兵力,想要胜之,实在太难!好在贵国损失在燕赵齐三国联军中,算是最少。”

见“张禄”故意把话题往赵国身上引,田单趁势叹了口气,说道:“赵国此次损失如此之大,可谓伤筋动骨!就连信平君廉颇也被逐出邯郸,派到云中防备匈奴。今后,秦国若是入侵,我们齐国该如何是好啊!赵国若是因此对我们齐国不理不管,又该如何是好啊?”

丞相张平心里面暗自发笑,秦国真要入侵的话,也自有三晋挡在前面。哪怕赵国主动放弃抵抗,甚至让出道路,也有韩国和魏国挡着。齐国作为最后方,无疑是最安全的。哪里需要操心这样的事情?!田单明明就是想表达齐国缺少一个依靠,一个坚定的盟国。

心里面虽然明白了,但张平嘴上却是装着糊涂,说道:“廉颇虽然被派到云中,但太原郡还有赵奢!平可是听说,平原君赵胜对赵奢甚是推崇,就连上卿蔺相如也认为依照赵奢的能力,完全可以守住河西、太原两郡!秦国攻打过来的可能性应该很小吧!而且,函谷关可是在魏国的手中,秦国失去了函谷关,有着洛书、河水的阻挡,后勤补给极为不便。他们若真的敢攻打齐国的话,我们只需切断秦军的粮道就可以逼迫秦军后撤!安平君不必担心!”

田单暗骂张平的狡猾,非要自己说实话,但面色还是颇为忧虑地说道:“单担心的是赵国!”

“赵国?”御史大夫范睢(易名张禄)故作惊讶道,“莫非安平君担心赵国国力不支?若是如此,安平君尽管放心!赵国眼下仍有四十万大军,足以抗秦!”

听着对方故意加重语气的“四十万”,田单怎会听不出对方暗示的赵国威胁之意。收起了焦虑之色后,田单正色道:“赵国本欲西进灭秦,但如今受挫严重!长信侯、文兴侯以为,依照赵王的个性,会继续积极抗秦吗?”

张平、范睢二人当然知道赵王和当今齐王很像,都是好大喜功之辈。如果发现对手是弱于自己,那肯定是往死里揍;如果在对手手里吃了大亏,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肯定不会轻举妄动。而且,田单没有明说,在韩国拿下汉中郡后,韩国已经对赵国的地位产生了很大的威胁。赵国和秦国拼的越厉害,韩国得利越大!因此,赵国会坐视秦国骚扰甚至进犯韩、魏两国,乃至于和秦国联盟也不一定!

“应该会抗秦!但积极性肯定没有这么高!毕竟,赵国的损失颇大!秦国的损失更是不容小觑!”张平假装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