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因为客卿陈筮因病未朝,所以没把他放在审议组里面,不过就算这样,形势也大为不好。放在以前,自己身为司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过去了。可现在不是自己一人可以决定的了,还要有其他七人来参与其中。其中,张平、‘张禄’、暴鸢是变法的坚定支持者,应当会秉公判案。自己、韩辛、季应、太常四人可以为韩文说情。但新法规定,只要有一半的勋贵认定被告有罪,罪名即成立。这样,取决胜负的就成了司农李高,可不巧的是,李高此人和韩文还有过节。
说实话,此人有些自命清高。掌管韩国工商税务的他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他偏偏清廉,让先王颇为称赞。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司农这个位置上,他一坐就是十五年。
当初结怨的经过也是巧合,韩文名下的田产甚多,贪图便宜的韩文少不得偷税漏税,李高一次上门收缴税费,居然被韩文的恶奴打了。虽然税费在韩王的出面下收回来了,但折了面皮的李高在以后没少给韩文找麻烦。
司寇韩休头疼的时候,韩王然也是头疼,自己正忙着处理政事的时候,被太后急匆匆地喊了过去。等过去了之后,太后却是一言不发,面色不悦。好不容易弄清了现状,韩王然变得哭笑不得。
“母后的意思是放过少府韩文?”韩王然怪异地说道。
“是啊!韩文论辈分是你的叔叔,论职位呢也是位高权重的勋贵。这十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吧!况且刑不上士大夫,你要是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就责罚他,会让庶民们轻视勋贵。”太后苦劝道。
“那又如何?”韩王然不屑地说道。
太后叹了口气,言道:“这人生下来就有贵贱之分,大家各司其职,国家才能运转开来。你最近要变法,母后是支持的。但拿勋贵开刀立威,母后就有意见了。庶民们若是轻视勋贵,自然也可以轻视王上,如此下去,还会有多少听话的庶民呢!”
“那母后的意思是放过韩文?视而不见他的五条大罪,任由他逍遥法外?”韩王然激动地说道。
太后低头不语,可是意思却是很明显。
韩王然耐心地解释道:“母后,王儿领兵以来,是打赢过不少账,但这并不说明我们韩国已经变强了。相反,自从我当上君王后,愈加明白我韩国积弱已久,非变法无以变强。法为何物,准则也!无威严不得存!若是新法刚一执行,就遇到这种那种的阻碍,寡人退让一次就有第二次,群臣们庶民们也会轻视新法,那变法也就成了一出笑话。”
“如今秦国对我们虎视眈眈,赵国也是想称霸天下,魏国、楚国则是蠢蠢欲动,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会受人蛊惑,合力打我韩国,到时候我们拿什么来阻挡?还不是靠庶民?不给他们公平,不激赏他们,他们如何卖命?再说,母后难道不想韩国的大旗插遍中原的每一个角落吗?不是王儿不想要和平,而是和平是打出来的,不变法不强国,我们只能沦为别人的附庸,王儿不想委曲求全,请母后成全!”
太后深深叹息了几下,挥了挥手,说道:“王上请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四月初三,韩夫人求见太后,不得入宫。次日再求见,亦不能见。
四月初五,以丞相张平为首的八人小组昼夜不停地审问前少府韩文,韩文起初坚持不肯认罪,后在一桩桩人证铁证面前,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丞相、御史大夫、太尉、司农认定韩文有罪,并将结果报之韩王。王大怒,削去韩文威远伯的爵位,罢免其职,贬为庶民,其家产充公。这个消息随即以最快的速度传向全国,韩国勋贵、庶民们终于确定,这次韩王是要玩真的了,一时之间,庶民大喜,勋贵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