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呢……”阿狄安娜喟叹着,将头依偎在李必达的胳膊边,“有的人在一切结束后,可以前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但还是旧的人——但有的人在一切都结束后,还要留在这个旧的世界,战战兢兢,企图维系着不变的现在,但还是得迎接必然会崩塌的未来。”
“你是在说我吗?没错,以后的岁月里,我只能戴着黄金的镣铐,继续舞蹈下去了。”
“需要舞伴吗?”阿狄安娜笑起来,她的秀丽卷发在晨风里拂动着。
接着,李必达派遣利奥、保卢斯等文职官僚,返回罗马城与西塞罗等配合,实施治政与改革,自己与所有的将军一起,带着十个军团的主力队伍,及阿狄安娜的两个仆从军团,及色雷斯送来了两千名辅助军队,还有明达兹集结帕提亚反对派余党组成的“复国先遣军”大约一千余人,在半个月后启程抵达了圣地阿马西努斯山下,在这里他以共和国现在的最高统治者,召集全小亚的仆从国家出兵出粮——盖拉夏王国、优伯特尼亚王国、亚美尼亚王国等等,都派出了军队,自四面八方涌来,阿马西努斯山下再度化为了沸腾的海洋。
这些王国的军队可都是正规化的,盖拉夏的加拉太武士们,都穿戴着尖顶与白缨的帽盔,披着锁子甲与斗篷,佩戴着长剑,按照军团的模式行军列队;亚美尼亚的重骑兵,高举着长矛,与半身披甲的战马,排在检阅场地的中央;而优伯特尼亚王国的军队,则是出于各种客观原因,成分更为复杂,有军团样式带着阔刃剑与盾牌的步兵,还有以刺矛方阵作战的模范军,也有卡帕多西亚人为主力的中装或重装骑兵。但除去这三个王国,及李必达所属的军团外,其他的来自各个地方的蛮族军队,就是五花八门了,这让李必达倍感头痛,他决定在发表演说后,犒赏这群蛮子适当的酬劳,就遣散他们回去,因为这群人多数只能在未来的远征战事里误事。
整个山脚的检阅场是旌旗飘扬,鼓声雷动,大祭司在万众欢呼里,坐在搭建起来的高台中央,很有威严地站了起来,接着他在如林的束棒与旗标下,走向前台,看着眼角下如山如海的人群,下面只让出了一条中央的通道,安放着临时从别处移来的花卉植物,让这片荒野山峰的色彩不那么单调。
在大祭司扬手致意的时候,鼓声、军号声和兵士的嘈杂声立刻停止了,场面恢复了肃杀与威严,接着大祭司清清嗓子,准备即兴演说,这时候——下面忽然传来了“aa!aa!”的女孩子喊声。
当即,大祭司失态地将演说稿给跌落在地上,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得见,但他从那两声“aa”里,还是非常非常肯定地知道,它来自于谁的口中。但见下面的队伍里,其他人都在面面相觑,嗡嗡交头接耳时,喊着那句话的,一名头发长长,左耳边都是小辫的女骑手跳下了马,背着弓箭,穿着猎衣和长靴,就那样毫无“规矩”地跑到了中央过道的中间,接着十分醒目地对着高台上卖力地摇动着修长的手臂。
“aa,aa!是我啊,aa。”她继续如此喊到,肩膀上还带着李必达熟悉的薰衣草色的围巾,这下整个检阅场都沸腾起来,几名执勤百夫长慢慢走到了中央大道边,犹犹豫豫地看着自己的司令官,又看着站在台上的大祭司,实在想不通这位年龄大约不到二十岁的少女,究竟与共和国的元首有何种了不得的关系。但是如果大祭司一声令下,他们就把这个胡乱叫喊,扰乱点阅环境的蛮族小妮子给扔出去。
“妮蔻,是妮蔻,她主动来找我了。”大祭司就这样说着,接着他挽起了长袍,将所有目瞪口呆的将佐和扈从都扔在了高台上,噔噔噔跑下了高高的梯道,而那边妮蔻也小跑着朝前,中央的过道恰好给了两人顺利重逢的好场所,一小会儿后,他们就互相跑到了对方的面前,当着近十万人的面,亲昵地拥抱在了一起。
“aa呀……”妮蔻侧着脸,满是幸福地蹭在了父亲的怀里。
顶端竖着金鹰的营帐里,妮蔻就这样站在父亲的对面,“我记得很久前道别的时候,你母亲曾说你们母女会在黛安娜神庙那里等待着我,我在进发前,确实在以弗所的神庙去寻找过你们,但却没有任何人,我就带着一丝失望,来到了阿马西努斯山下集结人手了。”
“父亲没有找到我,但我可以来找父亲的,嘿嘿!”能使用流利希腊语和父亲交谈的妮蔻,与她母亲的性格有所不同,现在出落成人后,显得十分豪爽,看起来早已可以独自主持一面了,她的个子更高了,穿着靴子看起来简直和父亲相差无几,当然发辫也更加俏丽,皮肤稍显黝黑,满是矫健活泼的气息。
“唔,你母亲呢?”李必达想起了那个梦,有些惴惴地问。
“母亲去年就深入到阿兰之地去了,有个佣兵的任务,与艾尔卡帕阿姨一起,迄今还未回来。”听这语气,妮蔻好像丝毫不担心的模样,“她临走前,将这个薰衣草色的长袍剪下一块,给我做了围巾,并说要是她回不来的话,就以此为信物,将王位传给我。”
“王位?你们王国的臣民还有多少?”大祭司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